乔红熹一言不语,走过去扶起小鹤子。
小鹤子泪眼溶溶,使苍迟的低嘴:“忒坏,忒坏,乔姐姐,苍迟哥哥忒坏。”
乔红熹含笑,软声细语安慰了一番小鹤子,走向苍迟时脸色大变,在他脑袋上来了三个漏风掌:“一日不使坏,你皮肉就痒,痒得欠打。”
乔红熹的漏风掌打得响亮,苍迟身上有龙鳞,受打时,怕乔红熹打得手疼,他把鳞片收了起来,连受三个漏风掌,心里委屈,但也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小鹤子在后方偷笑不住,笑累了,回到屋子里头为容干净,骑上信天翁去了东关街。
苍迟收龙鳞的时候,乔红熹心就软了,仔细帮苍迟梳了毛后,又拿剪子修剪齐整,生死累出了一身汗。
梳子搔过皮肉,苍迟舒服得叹气:“娇娇,我今天想吃虾饺。”
话闭,海里的虾儿遇着大鞭炮似地跳上海次来,眼巴巴地看着苍迟。
“那你自己把虾儿洗干净,然后剥壳,我就给你做虾饺。”乔红熹拿起梳子和剪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苍迟把跳出来的虾儿一一拾回胞厨,放在盘子里。
可是洗虾剥虾,脏手又耗力气,苍迟抱着双关,和虾儿们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他道:“虾儿们……”
盘里的虾儿们身躯为之一震,静待苍迟的吩咐。
只见苍迟拿着龙太子的款,背着手,命令道:“自己脱壳。”
虾儿们不敢反抗,有的自己给自己脱壳,有的是互相帮忙脱壳,不到一刻钟,虾儿们光溜溜地躺在盘子里,苍迟甚满意:“乖了。”
虾是剥好了,但乔红熹却闪了他,一个人去了东关街。
乔红熹一夜未睡,想起当年淫店前那群托儿,心里有了想法,她带上五十两,寻到伏双,交给他二十两要他当个托儿,帮苍迟开市,让苍迟不会因为没有开市而心灰意冷:“惊世先生且就让他去琼州买些大西瓜回来,这二十两足够买好几个西瓜,也足够付路费了。”
然后又寻到卫赐:“你让他到西域或是暹罗,买些水果回来,银子不够你再管我要就是。”
伏双与卫赐愿意帮忙,但都没收乔红熹的银子。
交代完,乔红熹立即回到东海,但在东海她碰上了一位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是裴姝。
裴姝两片嘴唇开开合合,手里捧着一盒蛋蹲在海次上,不知说着什么,而她养的两只鱼鹰飞翔在海上欢然捕食。
乔红熹步履贴地无声走过去,想窃听裴姝在嘀咕什么,刚走进,裴姝从盒子里拿出一颗蛋来,道:“歪龙先生,如果你不肯卖肉给我,那能不能帮我孵蛋呢?我听说歪龙先生是一条会孵蛋的龙。”
口齿一不清,裴姝把乖说成了歪,躲在海下的苍迟气得往上浮了几分,欲冒出头去纠正裴姝的称呼:“什么歪龙,这只小狐狸是在笑话我么?说我心眼歪!”
但有一群小生灵不知礼数,摁着苍迟的头、肩,竭力阻止他浮出水面:
“苍迟大人,你出去的话,就会被她屠了。”
“苍迟大人,您忍一忍,大人有大量,别与一只小狐狸计较。”
“苍迟大人,小六和小七公主还小,不能没有爹爹啊。”
小生灵的阻止和劝说让苍迟越来越气,想他堂堂东海龙太子,遇见一只狐狸精,要似偷儿一样躲起来,被戏呼为歪龙,还不能出面纠正,哪有一点面子可言,他气得两只耳朵和鼻子在水里不停出泡泡。
裴姝看着海面上的泡泡越冒越多,怕泡泡涌上海次,打湿鞋袜,她向后挪了几步,继续道:“孵一颗蛋,我与你一百两,可好?”
那些泡泡在裴姝的说话声中登时消失。
裴姝觉得奇怪,试探地一问道:“那歪龙先生,你可以卖肉嘛?”
结果,那泡泡又开始冒了起来。
裴姝大喜,她知泡泡底下有龙,放下蛋,站起身,招手把在捕食的鱼鹰呼过来:“你们快过来,帮我抓龙。”
伍拾·鲤鱼脑笨笨脂粉学不明
裴姝拖着尾腔,喊来鱼鹰,苍迟与小生灵听见了,畏之如虎,往海底就钻,钻得快,鱼鹰来时自然没有从泡泡处抓出什么东西。
裴姝不曾摒弃取龙肉的心思,乔红熹由由忬忬,替苍迟捏了一把汗,看来往后的日子,苍迟不能和从前一样自由快活了。
“这龙怎么就不肯卖肉呢?”裴姝噭然一笑,掏出一方手帕,把盒里鸡蛋揾一遍。
这些鸡蛋是胡绥绥养的母鸡妹妹下的蛋。
胡绥绥和母鸡妹妹在荒山野岭里相依为命过一段时日,虽是狐狸与鸡,但她们感情比石坚,当年汉州征尘起,胡绥绥逃命也不忘捎上母鸡妹妹,离开府衙的那一日,胡绥绥在昏迷中也念着要捎母鸡妹妹一块去避嚣。
母鸡妹妹下的蛋,胡绥绥每一颗都爱惜,她说母鸡妹妹年老了,下一颗就少一颗,所以蛋都用盒子装起来,装好后藏在榻底下。
母鸡妹妹去世前,榻底存了有上千颗蛋,胡绥绥不许任何人吃这些蛋,即使这些蛋已经坏死。
有一回家中潜入一只饿鼠,偷吃了几颗蛋,胡绥绥心疼得捧着破裂的蛋壳大哭不止:“我的母鸡妹妹……呜呜,我的蛋”
裴焱如何劝,胡绥绥的眼泪都是哗哗流,流了囫囵日,胃口一淡,鸡腿也不吃了,嘴里就念着母鸡妹妹和蛋这五个字。
好伤心。
那日夜间,母鸡妹妹入了胡绥绥梦中,告诉胡绥绥莫要伤心,它已成鸡中之仙,虽还是一只两脚鸡,但不愁吃喝,管着千百万只小鸡,过得甚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