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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第2页)

&esp;&esp;但更多别的问题,这些侍女能回答的就很少了,傅瑜和斐凝在扈府待了许久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正当傅瑜要铩羽而归之时,他突然想起一个事,随后叫管家唤来了淮阳长公主身边跟着的一个老娘子。

&esp;&esp;正如南阳长公主身边也还跟着她幼时的婢女做管事一般,身为长姐的淮阳长公主也有这个习惯。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还是因了傅瑜以往不着调的时候,经常和南阳长公主打马球,混在一起的时日长了,难免会注意到公主府的几个得力人手,南阳长公主当时也不在意,就把这些小事说了。

&esp;&esp;淮阳长公主身边跟着的这位老嬷嬷被人唤作三姑姑,不过五十岁上下,保养的还很年轻,身姿仪态比扈府的侍女们高出一截,可见是宫里出来的水准,过了二十多年竟也没变。她无疑是跟着淮阳长公主时间最久的一个,只是守口如瓶的很,竟是生疏至不肯多说一句话。

&esp;&esp;傅瑜也不想再多加延误时间,只能开门见山道:“三姑姑,你可知道扈蹊的生父究竟是谁?可是西戎或是大野的哪位?”

&esp;&esp;三姑姑神色微敛,却还是恭敬道:“郎君这话就说笑了,虽不知道郎君是从哪里听来的这等污蔑人的话,但小郎君的生父是驸马爷无疑。”

&esp;&esp;“哦,既然如此,那为何扈镜诚和公主连相敬如宾也做不到,两人不合已久,竟跟仇人一样呢?时下和离改嫁并不是罕见的事,公主驸马何以要这样吵吵闹闹二十年呢?”

&esp;&esp;三姑姑道:“公主驸马的事情,岂是我们能断言的。郎君若是无事,奴婢要下去给南阳长公主选东西了。”

&esp;&esp;“三姑姑,你说,是淮阳长公主身前的名声重要,还是她被人冤杀却不能报仇雪恨更让人觉得不能忍受?”傅瑜突然道,不及三姑姑反映过来,他继续道:“三姑姑是从宫里头来的,想来也听闻过那些阴损的药物吧?听说大野那边盛产的一种果树,其果实食之,会让人神经兴奋,神情癫狂,做事全然不想后果。这样的情况可是要足足维持将近一个时辰左右才会缓解,而这一个时辰之内,这个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情,在外人看来,更是和疯魔无异。”

&esp;&esp;“三姑姑瞧,当日扈镜诚的模样,像不像吸食了这种果子?”傅瑜信口胡诌,惹得一旁的斐凝不住看他。

&esp;&esp;傅瑜一脸正色,又加之他查案刑部官员、安国公世子的身份,竟还当真唬住了三姑姑。

&esp;&esp;她一脸惊疑不定的看着傅瑜,犹疑不定,最后见傅瑜转身要走,忙上前来,低声道:“小郎君的生父已经死去多年,这事还请郎君不要深挖了。可若公主当真冤死,还请郎君——”

&esp;&esp;“本官既是查案主审官,此事不肖三姑姑说,也会做的。”傅瑜定定道。

&esp;&esp;几人又说了几句话,傅瑜和斐凝一行人才离开,随后直直地去了城南的碎叶坊一条街。时已至傍晚,他们来的凑巧,城南柳街已是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了。往来宾客,欢声笑语,见其样貌打扮,不乏藩国或是大魏的富贵郎君。几人直奔碎叶坊。碎叶坊虽说只是边陲小城的一座教坊,但其间布置也可称的上是花团锦簇,锦衣绸群,莺歌燕舞,虽说比不上永安的几大教坊,却也不差多少了。

&esp;&esp;傅瑜亮了身份,让人带着他们去找碎叶坊的老板,管事领着他们往后院寂静之地走。还未走几步,就听得琵琶声响,圆润浑厚,如玉盘走珠,婉约轻灵中透出一股沉重的寒意。亭中怏怏的杨随着风哗啦作响。

&esp;&esp;斐凝微抬了眸。

&esp;&esp;管事扣门,屋内琵琶声骤停,不一会儿,走出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傅瑜也没想到,碎叶坊的老板,是个徐娘半老的胡姬,名唤巴彤。巴彤一身清凉的红蓝交加的西域服侍,微卷的发荡在脑后,随着风拂起,她怀中还抱着一把做工精细的琵琶。她褐色眼眸的珠子上下打量着傅瑜,一颦一动皆是风情,一张口,却是标准的大魏官话,竟比永安安娜宁教坊的罗珊娜还要标准:“不知郎君有何事要找奴家?”她说话的时候,尾音似乎带着卷儿,像把钩子,勾得人心里直痒痒。

&esp;&esp;是个风月老手。傅瑜虽说还没真的去那等秦楼楚馆风|流一度过,但这等场面也还是见过的,饶是见过了永安那些盛世的花儿,此时见了这大漠深处的一只野蔷薇,也不得不说巴彤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物。她的美不在于皮相,而在于身上那似有若无的风情。

&esp;&esp;但她的媚眼对着傅瑜却是白抛了,因为傅瑜带了斐凝过来。傅瑜正色道:“本官奉命查探长公主事宜,还请巴彤老板把你们教坊里的歌姬茱蒂丝叫出来。”

&esp;&esp;“茱蒂丝?”明明是普通的一个名字,巴彤卷着舌说出来的时候,却仿佛含了迷雾香烟,让人神魂荡漾,“郎君要找她呀?那可不巧,她身子不适,被奴家送到偏院里养着了呢。”

&esp;&esp;“带我们过去。”傅瑜冷声道。

&esp;&esp;巴彤侧脸对着傅瑜笑,她道:“那可不行,今晚,奴家有恩客呢。让下人带郎君去如何呀?”

&esp;&esp;傅瑜没理会她,和斐凝径自跟着管事又去了偏院寻茱蒂丝。比起风情万种的巴彤,茱蒂丝显然要逊色许多,但她胜在年轻,而且浑身气质干净,倒不像是在教坊里头混的胡姬,两泡蓝水晶一般的眸子看着你的时候乖巧的很,像单纯不知世事的千金小姐。

&esp;&esp;茱蒂丝气色苍白,这苍白倒不是说的她肤色,而是她的气色,带着似有若无的病气,神情娇弱。她显然已是卧病在床很久了,气息奄奄,浑身生机都没了许多。

&esp;&esp;傅瑜觉得蹊跷,特意又遣金圆去外边寻大夫,不及金圆出了房门,茱蒂丝自己就道:“不、不用请大夫了,奴是小产。”

&esp;&esp;傅瑜一愣,随即问:“你当真怀了驸马扈镜诚的孩子?”

&esp;&esp;茱蒂丝点了点头。傅瑜有些不放心,还是让金圆去请了大夫回来诊治,果真是小产。傅瑜将手里的线索串起来,和斐凝又问了几句茱蒂丝当日的事情,她回的倒与傅瑜知晓的分毫不差,但提及当日扈镜诚的饮食,她却是一问三不知,提及扈蹊,她面上隐隐现出几分惧色。

&esp;&esp;直至深夜,傅瑜才和斐凝回了歇脚的客栈。碎叶河五月的天,白日里炎热,晚间却还是凉意逼人,两人在床上裹了厚厚的被子,相互对着线索。

&esp;&esp;傅瑜道:“我起先倒觉得不怎么难,公主确实为扈镜诚所杀,可是扈镜诚又是为谁所杀,我是当真不知情了。难不成是扈蹊为母报仇所为?可是人证物证俱全,扈镜诚刺杀公主,哪怕是驸马,也是死罪难逃,扈蹊当真连这最后的几天也等不及了吗?”

&esp;&esp;斐凝却问他:“你今天对三姑姑说的扈镜诚食用致幻果子的说辞,可是当真?”

&esp;&esp;“我随口一说,阿凝竟是当真了?”傅瑜浅笑,翻了个身,又面对斐凝,爬到她身侧,将头歪在她的肩窝,深吸一口气,闻着她身上似有若无的幽香,慢慢道:“是有这个果子,但扈镜诚不一定就是吃了这个果子之后发狂的,毕竟茱蒂丝被人逼得小产属实,驸马戴了这么多年绿帽子,好不容易有个亲生的孩子却还是流产了,想来心中定然不忿。再者,吃了这个果子,其实就跟喝了几坛子烈酒一般,不过是放大了人心中的胆量,扈镜诚心中有刺杀公主的想法,才会实施出来,若是他心中没这个想法,他吸食再多,也不过是平白损了自己的身子。”

&esp;&esp;傅瑜长叹了一口气,热气喷在斐凝颈项间,痒的她向后翻了个身,却又被傅瑜长臂一伸给捞了回来,她只好伸出一只手,挡在傅瑜胸|前。

&esp;&esp;斐凝道:“既是扈镜诚触墙而死事有蹊跷,就该按着当日的线索查探那几个狱卒,看他们是否有包庇的行为。”

&esp;&esp;傅瑜笑道:“阿凝说的这些我可早让金圆注意了,不过四个狱卒,都已经叫人看管起来了。明天咱们就去审问他们,先从这里入手,然后再去三姑姑说的马市看看。”

&esp;&esp;翌日,傅瑜和斐凝当真先去县衙审问了一番那几个狱卒,得了一些消息后又前往马市。碎叶河临西戎、大野诸国,马市在全大魏都是算得上号的,让傅瑜眼馋不已的郑四海的那匹白马,也是出自这里。三姑姑昨日说扈蹊的生父以前是西戎来马市的商旅,并且扈蹊也是经常来往马市,傅瑜心中对扈蹊有所怀疑,自然会来这里查探。

&esp;&esp;碎叶河的马市与永安的马市并无不同,若要说真有什么不同,那大概就是永安的骏马多来自大魏本土,而碎叶河的骏马却是来自四五个藩国,多数壮马,虽然看着矫健,但脾气也是相应的很粗暴,鼻息大喷,动不动就撅蹄子,惹得来往商旅看客议论纷纷。

&esp;&esp;傅瑜和斐凝便装,带着金圆、空青并两个府丁行走于此,看着四面骏马的景象,都有些意动。突地,前头人群哄然散开,人群大声嚷嚷着什么,傅瑜一行人还没走过去,就见的一有成人肩膀高的红色骏马奔驰着从马市深处跑来,往来行人和马匹避让不及,甚至有不少人都摔倒在地。

&esp;&esp;但见这红马,双眼炯炯然似火目,鼻息大喷,脖子上的红毛随风飘荡煞是显眼,它四肢矫健,踏在地上咚咚作响,直直地朝着人群冲过来的时候,犹如马神降世,比之郑四海的那匹白马更显威风。

&esp;&esp;这马市里的马,不说有百匹也有七八十匹,众马的威风竟是都不及它一匹。

&esp;&esp;当此时,傅瑜和斐凝正站在路旁,眼见着这高头红马朝自己一行人本来,傅瑜眼疾手快,忙伸手搂了斐凝朝后急退,自己却是随手抽了身旁一驯马师手中的鞭子,对着这红马的脖颈就是一套。

&esp;&esp;红马的速度至人群中本就慢慢的减慢,再加上傅瑜使得力气极大,却也很有巧劲,竟是一下子就套中了。他三两步向前,身形异常矫健,不过呼吸间,已是顺着马背上的鞍,一脚踩了上去,然后拉住马绳,使劲的向后拽。

&esp;&esp;红马吃痛,仰头长啸一声,鼻息喷的响亮,身形急停,两只前蹄收不住,竟是腾空而起。

&esp;&esp;烈烈阳光下,众人只见得一匹从未见过的骏美红马嘶鸣昂首,竟是直直地站了起来,马上一白衣郎君揪住马绳,虽形势危急,却不见他神色有丝毫异变,只淡定的两腿夹着马腹,扬手,又是一马鞭挥下。

&esp;&esp;红马吃痛,脾气越发暴躁起来。傅瑜跨坐在马背上,一时差点被它掀下身来。

&esp;&esp;幸而此时,马市深处一声响亮的骨哨声响起,奇迹般的,方才还暴躁不已的红马竟是慢慢安静了下来。

&esp;&esp;傅瑜和众人一起朝着马市深处望,只见得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般的老者从里间走来,他嘴里还含着骨哨,正呼呼作响,尖厉的声音简直要划破众人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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