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幼仪听完“噗嗤”一笑,一伸手就把他拽到自己身后,笑嘻嘻的望着他。眼里像是淬了细钻,闪闪的像是无尽夜空。他盯着她又咳了几声,终于缓过气来,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自己则站在一旁掏出手绢捂住鼻子。
老板娘翻弄着铁架上的肉串,拿刷子抹上一层不知名的油,乌七八糟的看得何骐直翻白眼。老板娘却呵呵的笑了:“你们是演员吧?穿成这个样子,模样又这么俊。”
曾幼仪连连点头作惊讶状:“你怎么知道啊,太厉害了。我们都是小演员,跑龙套的。大冷天穿这么少,赚钱多不容易啊,要不大婶再多给我几串呗?”
嘴甜也没用,大婶客套的笑笑敷衍了过去。
装了满满一盒,她迫不及待的就拿了一串吃了起来,何骐帮她付了钱,震惊的看着老板娘用串肉的手接过了钱,再塞进钱盒子里。
羊肉酥脆可口,她一口气啃了好几串,这才想起来不能一个人吃独食,于是大方的邀请他来一串,何骐吓得连连摇头。她失望的说:“我买的都是双份的,你不吃我一个人怎么吃的完?”
“赶紧扔了吧。”他一脸嫌恶。
“唉,以前我跟伊向南,两个人最高纪录吃了一百二十串呢!”说完可怜巴巴的拿起一根羊肉串独自啃起来,一点也没有往回走的意思。
前方有个小摊上摆着一只大纸箱,里面放着一条绒毯裹了几只京巴幼犬,像几团融融白雪,拥簇在一起,绒球似的,不知道多可爱。她把烧烤盒子往何骐手上一塞,拿一双油手拢了拢大衣就蹲了下去。
“哗!何骐,你看多可爱!”
她挑了一只看起来最漂亮的幼犬,捧在手心里凝视,对着它的鼻尖磨蹭,侧脸在昏黄的路灯下泛着一层橘色的绒光。何骐觉得这一幕十分眼熟,像是小时候看过的一幕戏。原来是年轻的武媚娘穿着白纱裙,梳着玲珑的发髻蹲在花园里,手上捧着一只小白兔,用小伎俩俘获李世民的心。
小贩最喜欢这种情侣档客人,一个劲儿的撺掇:“帅哥,给女朋友买一只做定情信物吧!多喜庆,只要两千块!”
他充耳不闻,拎起小犬放回了纸箱里,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也不知道它种没种疫苗,你就放心大胆的亲?就不怕感染病毒!”
她意犹未尽的盯着那只小犬,依依不舍的被他拖走。路上又买了几根扎辫子的皮筋,一打卡通袜子什么的,何骐尾随其后帮忙付钱。她还挺享受的,仍想再多逛一会儿,却被他几次三番的催促着回去车里。
“等一下,我还没吃完哪。”生怕弄脏了真皮后座,她对着一盒烧烤加速奋战,小嘴辣的红红的,露出一小截粉色的舌头咝咝地吸着气。她喝了一口酸梅汁镇辣,一抬眼瞧见何骐正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以为他是想吃烧烤又不好意思开口,于是拿起一根玉米塞进他手里。
他木然的举起来皱着眉头尝了一口便立刻甩开:“怎么这么辣!”说完又夺过她手里的酸梅汁猛灌一口,结果更惨,一张俊脸几乎酸成一团。
又窘又恼的样子逗得她哈哈大笑,眼睛眯得弯弯的,睫毛像两团黑绒扇,笑起来又露出一排整齐的皓齿,与这些日子阴郁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他勾起嘴角转过身,把酸梅汁架在车顶,像她一样靠在车身啃着羊肉串。
司机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过往的行人也是。靠着劳斯莱斯啃羊肉串,未免有些诡异。
长久的沉默之后,她啃着啃着突然低垂着头,放下了手里的竹签:
“其实你刚刚说的没错。我是曾经被他的真挚打动过,心动过不止一次。可是这段感情在我眼里,比不过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所以我扼制了它。”
他拿出手绢擦了擦手,连同她手里的竹签一起扔进了垃圾桶:“薄情的女人。”
她自嘲的笑起来,伸出左手,像是做最后的告别:“行了,不耽误你了。这段日子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
他笑了笑,并未握住她伸出的手,反倒为她拉开了车门:“继续添麻烦吧,我觉得挺好的。”于是不由分说,将呆若木鸡的她塞进车里。
作者有话要说:木哈哈!今晚出去吃了一顿烤串吃了出了灵感!艺术来源于生活啊!何骐:我t最讨厌吃这个!幼仪:too!可恶的作者为毛自己为了自己的恶趣味,拉低了咱们的品味??为毛!?
☆、chapter24
装傻充愣是她的强项。她稳若泰山的坐在车里,权当自己没听见。心里却犯嘀咕:难不成何骐喜欢她?
那倒未必。何骐的性格本就阴晴不定,难以捉摸。先小人后君子,反复无常透着说不出来的古怪。
车窗外匆匆掠过的建筑时而鳞次栉比,时而连甍接栋,像是五线谱上波动的音符。过往的路人大多神色匆匆,冻得缩手缩脚,恨不能藏进大衣里去。这寒冬的夜,过往的男女对对皆是亲昵依偎,相互取暖。
额头抵在玻璃上,她巴巴的望着,一路安安静静的发着呆。
他由着她,一言不发。直到她下了车道别转身就走,他坐在车里问她:“不请我上去坐坐?”
她脚下一顿,面上的犹豫毫不掩饰:“家里没收拾,有点乱。”
他像是听不懂她的拒绝:“我可以帮你收拾。”见她瞪大了眼,他轻笑,于是不再戏弄:“下次你记得:不情愿,客套话还是免不了要说,基本礼节问题。”
她皱眉目送他的车扬长而去。
回了家,第一件事便是洗手。小动物固然可爱,可他刚刚说的也没错,来历不明的小动物总是带着几分令人防备的可疑。可爱的外表时常蛊惑人心,让人丧失基本的判断力,犯下心存侥幸的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