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俊秀清冷,美如冠玉,眉眼从容疏淡,见谁都是不冷不热,看上去却又谦和温润,让人生不出半分厌恶。
他此刻舒展衣袖,身姿挺拔,修长净白的手指握着一把墨青色油纸伞,与他身上的青色锦裳融为一体,宛如大师笔下的美人墨画图。
即使站在烈雨下,也风华绝代,清雅矜贵,直叫人觉得连对他瞻仰的目光都是种亵渎。
这样清风霁月的人,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心动。
只可惜,朱弦断、明镜缺,她再无半分欢喜意。
沈念容依旧保持着只开小半拉门的姿势,语气客气且陌生的问,“怎么是你?”
这句话,让江以墨生出些不舒服,看着她房门只开小半点,明显对自己全是防备不欢迎的姿势。
他眼眸略黯了黯,才似不经意道,“看见是我,你…很失望?”
也许,如李煜的失意一般,沈念容此刻想雨中会佳人的对象,也是李煜吧?
沈念容不理解他为何又要问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也不理解如此暴雨中,他站在自己家门口做什么?
她看着他,眸色一片静谧,“大人说的我不是很懂,若无事的话,我先进去了。”
眼看门将要合上,江以墨清越微冷的嗓音染些急色道,“等等”
“大人,还有事?”
沈念容不解的看向他,目光却没在那张过分俊俏的脸上,多驻留几秒。
“有几句话,想跟你说,方便吗?”
沈念容看了眼外头的大雨,眉目轻不可察的蹙了蹙,“今日我告假了,关于案情之事还是明儿在县衙谈吧。”
她心里很清楚,江以墨对她素来无话多言,除了案子的事以外,他都不屑于多看自己一眼。
江以墨噎了噎,在她再次合门前,先一步道,“不是案情,是我有话要跟你说。”
他这句话沈念容听懂了。
他现在是作为江以墨的身份要跟她这个前妻谈话。
她心里瞬间七上八下,略一犹豫,还是在男人期待的眸光中,走出了大门。
一走出门,江以墨才看清,这炎热的五六月天气,沈念容身上却披着一件雪色的薄绒氅。
除了一双浅碧色绣鞋自裙下露出外,其余地方皆都裹得严严实实,看起来极度畏冷。
可湖州的气温,一向算不得低,即便是暴雨天气,她也不该是这般畏冷的。
他忽地想起,上次在马车里,她身着单薄的衣裙,一路上手指泛白,脸色泛冷,想来也是被冻的。
记忆中,在京都的冬日,她也从不曾这般怕冷。
思及过去,他对她不再显得似往日冷漠,而是伸手主动接过了她手中的伞替她撑着,他自己的伞则递给了玄二。
因为一把伞要容纳两人,而他也有意为她挡住了些风雨,所以两人间的距离被瞬间拉近。
隐约间,江以墨又感受到了沈念容身间似有若无的梨花清香气息,让他有种久违的熟悉感。
他估摸着她宅院里,所栽种之花应该也是香气宜人的白梨吧?就如县衙的那棵。
他微微垂眸,就见沈念容偏头看着一侧,密长的睫毛此刻完全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她的面容一如既往的恬静乖巧,看了只让人不自觉生怜。
自肺腑的对一个女子怜惜,这种感觉他以前也有过,他当时总结那只是人的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