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禾眼中闪烁着倔强的火光,面上流露出不服气的神色来。
她倒不是故意挑战陆陵川,只是想表达自己的想法而已,她语气淡然道:
“什么样的日子叫平安喜乐?就算我低嫁,找个寒门学子,他借着咱们家势力往上爬后,就会将我捧在手心,余生只我一人了?”
陆陵川表情无奈道:“不一定,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态。”
陆卿禾嗤笑道:“所以啊,我不仅得委身于他,还得替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还要借助娘家势力助他青云直上,然后再看着他左拥右抱,我是有多想不开?”
陆陵川错愕不已,他苦笑道:“再不济爹娘也会为你挑选门当户对的夫婿,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陆卿禾眼底满是哀伤,显然并不满意,她不死心道:“我与三皇子真就再无可能了吗?”
陆陵川内心也是疼爱胞妹的,只是三皇子不比其他,其中牵涉的东西太多,风险也太大,稍有不慎性命难保。
他叹口气道:“你别忘了,三皇子还有姚滴珠盯着呢,豫国公府和长公主的势力在我们家之上,淑妃娘娘心里也偏向他们,你若真嫁过去,愿意屈居人下吗?”
陆卿禾下意识摇头,两人原先并没有深仇大恨,现在算是结下梁子了,让她在姚滴珠跟前伏低做小,她是极不情愿的,不过三皇子妃的位置未必就是她坐。
陆卿禾余光瞥了陆陵川一眼,她站起身道:
“世事难料,三皇子妃人选最终还得圣上决定,姚滴珠未必就能如愿,我不打扰大哥处理公务,就先回去了。”
陆陵川微微颔首,轻声叮嘱道:“你莫要找二妹妹麻烦,她身份不比从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陆卿禾不耐烦的翻个白眼,不甚在意道:“她如今还没出嫁,就想在府里摆王妃的谱了?也不看看她是个什么东西。”
陆陵川眉头紧蹙,正欲开口训斥,就见国公爷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进来,他面色如常,对陆卿禾淡声道:
“日后与你二妹妹离远些,你犯不着得罪她,把她嫁出去也就与咱们家没有干系了。”
陆卿禾立刻听出言外之意来,她诧异道:“爹是打算不管二妹妹了?”
陆简行背着手走到书案前坐下,他眸色冷淡道:“惠王身份特殊,咱们府上得避嫌,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陆卿禾面色凝重起来,忍不住试探道:“二妹妹若是在惠王府遭遇不测,咱们也要不闻不问吗?”
陆简行意味深长道:“介时该找圣上裁决,用不着你操心。”
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可明晃晃说出来,难免让人觉得齿冷,陆卿禾好似有些不认识自家父亲了,她低垂着眼眸道:“爹和兄长有事要谈,那我就先告退了。”
她福了福身,脚步虚浮的往外走,待人不见身影了,陆陵川才无奈道:
“爹何必跟卿禾说这些有的没的,她们姐妹间私下往来又影响不了大局,您不该把话说的那般绝?”
陆简行不以为意道:“这又何妨,早同她划清界限,也能省些麻烦事,本就不指望从她那儿得到什么回报,断了她念想才好呢。”
陆陵川不自觉将惠王和其他几位皇子放在一起比较,鬼使神差般问道:“若是惠王绝地反击,成为最后赢家了呢?”
陆简行眼皮跳了跳,他嘴角下垂,毫不犹豫反驳道:
“这不可能,景太子残余势力早就被圣上尽数打散,惠王活在圣上眼皮子底下,根本不可能积聚力量,他若能成事,我名字倒过来写。”
陆陵川眉头微皱,语气委婉道:“爹,这样的言论莫要让惠王的人听到,二妹妹那儿也客气些,能不得罪尽量别得罪,以免将来留下后患。”
陆简行摆了摆手,压根未将儿子的话放在心上,他神色自若道:“这些东西不重要,我是想来问你,为何当日在朝堂上何崇文会帮着咱们这边说话?”
何崇文乃吏部侍郎,此人虽文采过人却脾气古怪,一般人很难与之结交,没成想当日请旨赐婚,他会主动帮着说话,陆简行同他并无交集,所以想来问问儿子。
陆陵川声音低沉道:“前几日我送了盆通草牡丹给何大人,他平生最爱牡丹,冬日里能收到如此逼真娇艳的花很是欣喜,因此那日才在朝堂上出言相帮。”
陆简行表情错愕,不可思议道:“这通草牡丹竟有如此作用?也是出自乐寿堂的夏里之手?”
陆陵川轻轻点头,他发自真心的夸赞道:
“那通草牡丹瞧不出任何瑕疵,姿态万千颜色夺目,让人见之难忘。”
陆简行若有所思起来,过了片刻方道:“这夏里丫头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咱们不能埋没在府里了,应该人尽其才才对。”
陆陵川皱起眉头,不大赞成道:“夏里性子内敛,老祖宗身边又离不得她,您若用她只怕多有不便。”
陆简行沉吟道:“我岂会跟老太太抢人,不过是让她能者多劳,这事儿我自有安排你不必操心,我听你母亲说你瞧上她了?”
陆陵川面露尴尬,说未瞧上不尽然,说瞧上又有些过于孟浪,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陆简行再次开口道:
“府中出色的丫鬟不多,能入你眼也是她的福气,只正妻未过门前,你不得瞎胡闹,若生下庶长子,我是万不会答应的。”
陆陵川哭笑不得道:“父亲,我不会做这样不着调的事,您只管放宽心。”
陆简行微微颔首,尽管他对大太太没有多少感情,可对嫡长子却是极满意的,对他的为人也很放心。
夏里并不知道自己又被人惦记了一回,她正同白芍一起做绣活,茜草和香薷闲来无事也待在后罩房说闲话。
夏里绣完最后一针,拿起花蝶纹云肩仔细检查,白芍见了眼睛放光。
“这云肩织绣华丽,色彩艳丽,如此醒目夺人真是太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