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用力将四周的冰铲下来,一层一层堆满红色沾染的地方,直到将它全部掩盖为止。
她实在受不了,受不了他们的煎熬……
或许等琼华安稳以后,她应该离开这里才好。
回去青鸾峰的云天青身子日益病重,吃喝渐少,眼前晃着的满满是玄霄的身影,终究没有撑过一年。
“天河……你过来。”他虚弱的叫过自己儿子,让他扶着自己起身,坐到火盆旁边:“今日,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明。”
云天河乖乖听着。
“石沉溪洞……是你母亲和我葬身的地方,除了……除了某种特定情况外不可能打开,也绝对不能让任何人进去。”
“哦。”云天河傻傻点头听着。
“生活就由你自己好好过,不是我能置于的,怎么喜欢就怎么来。”云天青摸摸他的发:“要记住——我命由我不由天。”
云天河不懂,不过他记住了,也照着这句话去做。
他站在屋子门口看着,看他的父亲颤抖着身体换上深藏箱中那身绣着不知道什么花纹的淡青色长袍,不再需要热乎乎的火盆,走进寒风中,慢慢走进那个据说很冷的石沉溪洞,再也没有出来过。
又过了一年,夙莘离开琼华去四处游荡,离开之前告诉慕容紫英——
“既然身为琼华弟子,就要像一个琼华弟子,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让自己偏离礼法之外,否则……我只希望不要再酿成悲剧,或者还是循规蹈矩的好。”
慕容紫英不懂,不过他记住了,也照着这句话去做。
在妖界离去之后的第十年,琼华恢复往日荣光,开始大肆扩张。
在妖界离去之后的第十二年,宗炼长老终于因为和妖界大战时的旧伤引发病痛,拖不过去撒手人寰,在离开前叮嘱自己惟一的徒孙慕容紫英——
“日后如果见到一位叫做玄霄的人,一定要尽力帮助,无论有什么要求,必须全力达成,不得有违。”
这是他此生惟一难解的遗憾。
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轨,离去的人再也没有任何消息,留下的人也不再回顾以前。
岁月如梭般流逝,谁也不再记得谁,昔日的一切,就算在曾经历过的人心中,也支撑位一座盖满了枯草的墓碑。
然后,妖界离去后的第十八年,青鸾峰下——
“没错,就是这里!这里一定有长生不老的秘密!”一个年轻的红衣女孩抬头看着高耸入云的山峰兴奋地说:“很好……剑仙,我来啦!”
再起风烟
一身淡红色的衣裳,本不适合男子的颜色,穿在这人身上却如此贴合。这人就在山脚下平静安详的村落外面,进山的入口处安静的站着。
十数年,对莫离来讲只是短短一瞬间,生命对于她已经是昔日过客,如今变为一阵清风。
但纵使天地岁月为风,人却仍在,这许多年过后,又有多少存留?往昔一切,如今何在?
青鸾峰上去,他并没有御剑,而是一步一步走上峰顶。
清溪如旧,枝繁叶茂,除了那已然有些破旧的小茅屋外,在树上也有一间新木搭成的小房。
莫离走过去,跃上树屋,推开门:一桌一椅和墙壁纹理,都是按照云天青的习惯搭成。
“是你的儿子吧?天青……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有和你这么相似的手法,你教的?”
喃喃自语后离开树屋,回到山下,那里空无一人,废弃的大火盆摆在角落,简单的床铺上铺着兽皮。
莫离走进去,看见云天青的牌位摆在那里,香炉中三支香点燃着,青烟袅袅。
“天青……你在下面好吗?”莫离为他上香:“这些年我去过很多地方,上至神魔两界下至妖魅之所,但却一直没有去鬼界。那里有太多太多我害怕见到的人,不管是琼华弟子,还是妖界中人,或者是你和夙玉都一样。”
三柱青烟笔直向上,没有一丝动摇,莫离看到之后微笑:“你也在听着我的话吗?这么多年没见,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奇心大啊,不过我到底去哪里做过什么事情,还真不是一时半刻能说清楚。”
三道青烟晃了一下。
莫离微笑:“你能了解就好。其实我这次只是忽然想来看看你,看看故友,看看……故地。人生在世,总是有怀旧的时候。”
又坐了一会儿,等着三柱清香燃过,他才站起身,拉开门。
“咦?”
“哎?”
门外要开门的两个人同时发出惊奇的声音。
“喂,野人,原来你这里还有别人住啊,你还说只有你自己。”红衣裳的女孩子笑呵呵的说:“这位是你姐姐吗?”
“姐姐?”莫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虽然颜色艳了一些,但他穿的是男子装束啊:“我并不是女人。”
“骗人!”红衣女孩立刻说:“你看看你的样子,就算是要女扮男装也应该易容嘛,这么漂亮的一张脸,有哪个会把你当成男子的?”
见这女孩有趣,莫离也不解释,只是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你……”先是微怔,然后惊讶,再来就是迅速脸红到顶。
“你你你!”她磕巴着把自己的手拿开,迅速藏在身后:“你真的是男人!”
那是男人的胸膛,这个不会假的,想她韩菱纱闯荡江湖十数年,竟然第一次……摸了男人的胸膛!
“这回相信了吧。”莫离歪头看着她,欣赏那脸红的神色。
“你是谁?”云天河傻傻的问,他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也没发现有别的人。
“我……算是你父亲的故交。”莫离想了想,有所保留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