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能心平气和地无视。
现在也可以。
陆黎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实验室,到处都回响着野兽嘶吼的、流着口水的声音。
陆黎想,他们又把变异兽放进来了。
他就像一只被放在阳光下的老鼠。
来回地奔跑。
又被抓住、拖回。
一切抵抗都是徒劳。
巨大的獠牙刺进他的喉咙,狠狠撕下一块肉,又撕下一块。
陆黎喘着气,“我……我想……”
手臂疼痛到痉挛,却忍不住向前伸出。
他突然有些疑惑,每次这种实验,他的四肢和脖子不是都会栓上锁链,控制安全距离,防止他破坏实验室的玻璃吗?
对了,这是一个梦。
要怎么才能醒过来?
他想要收回手,却摸到了一个实体的东西。
对方先是握住了他的手。
随后觉得不妥,将手抽出,转而将一片柔软得像云朵一样的衣服塞进他的手里。
陆黎蓦地睁开被冷汗浸湿的双眼。
柏斯竟然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陆黎喃喃:“柏斯?”
刚才是一个噩梦。
他现在在死灵游戏里。
游戏里没有原来的世界那么可怕。
“睡觉说梦话,很吵。”柏斯说,“我允许你抓着我的衣服睡,一件袍子很贵,这笔钱要从你的工资里面扣。”
陆黎把他的袍子拽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轻轻说,“谢谢。”
睡觉的时候抓着个东西。
确实觉得踏实很多。
男人宽阔的肩膀在摇曳的烛光中勾勒出让人安心的轮廓。
陆黎终于说完了那句在梦里仿佛被扼住喉咙的话。
“我最近又不是很想死了。”
“我还欠你一束花呢,柏斯。”
柏斯说,“闭眼,睡觉。”
“明天是副本的最后一天,然后就是你的假期。”
“假期。”陆黎把脸埋在枕头里蹭了蹭,“对,我还有假期,真是让人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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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意袭来,他看见柏斯朝他伸出了手。
是要,摸摸他的头吗?
陆黎没有看清楚,很快坠入了平静的睡梦。
柏斯修长的手指穿过陆黎银色的发丝,从他耳后的头发里摘下一片绿色的树叶。
柏斯看着那片树叶,眼底是死寂的漆黑。
他用不吵醒人睡眠的音量,又轻又阴沉地开口道,“你怎么敢进入我的领域?”
不自量力的蝼蚁。
指尖燃起冥火。
树叶在火中尖叫、呐喊、求饶,最后变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