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迷茫间,假山背后转出一个身影,喝道:“所为何来?”
不是别人,正是李清照。数日不见,她看上去似乎憔悴了一些,脸上略施粉黛,淡妆之下显得清丽动人。此刻,佳人薄怒的神情让江耘看得一呆。
江耘轻咳一声,正色说道:“李主编贵体不适,特代表书报社各位同仁前来探望。”
“哼,无需你来代表,爱来不来。”李清照冷着脸说道。
江耘大感尴尬,只得转换话题:“李主编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吧?我们都担心的紧。书报社少了你可不行啊。”
李清照似乎被他说中心事,强忍着眼泪转过头去,气呼呼地说道:“担心?少了我不行?怕不见得吧?”
江耘
连忙说道:“江耘所言非虚,来之时两位老哥还念叨着你呢。”
“没有人在乎我的感受!收起你虚伪的谎言,你这个骗子!”李清照骤然转身,双目含泪,紧盯着江耘骂道。
江耘心中七上八下。吃不准情况,含混的应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所谓朋友,快乐用来分享,悲伤用来担当,江公子苦心经营,惊世谋略,管那世人眼光,娶了如花美眷,罢,罢。罢,我这怪异出格的小女子总是没有资格来分享你江公子天大的喜悦,却又何苦让我去承担所有的悲伤?”李清照一口气说完,眼泪如散珠般掉落,虽无声嘶力竭之色,却是伤心苦闷到了极点。
江耘无话可说,怔怔地呆在那里,心存愧疚,不敢正视她的目光。
“对,对不起。”他再也找不到别的词汇来面对她的一往深情。
“不,你没有错,你们全都没错!错的是我,我一开始就错了。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祈祷不要在三元赌坊里碰见你”李清照大声说完,转身就跑。
江耘一把拉住她的手,却见她手上攥得紧紧的,好奇之下,去掰她握拳的左手。
李清照泪眼迷茫,在江耘眼前缓缓摊开手掌,映入眼帘的,是一颗清涩的青梅果儿。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还是原来的我,我会在三元里逍遥快活,大杀四方。如果没有遇见你,京城之大,任随我逛,元宵也罢,端午也罢,全无牵挂。如果没有遇见你,赵公子啊王公子,终不让爹娘失望。”此刻的李清照,终于抛去心中的羁绊,在心爱的人面前诉说衷肠。
江耘听到渐渐心痛,压抑许久的柔情在身体的某一个角落复苏,霎那间爆炸开来,充满全身,身不由己的张开怀抱。一把拉过了李清照,紧紧地拥入怀中。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我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女人。我还知道谁娶了你会成为最幸福的男人。”江耘喃喃道。
李清照猛得一把推开江耘,幽怨的望着他说道:“你这个只会花言巧语的骗子!”
江耘避开她的眼神,颓然无力的说道:“师师姑娘一切因我而起,我必须负起责任。且赵公子对你一往情深,江耘由己及人,实不敢夺人所爱。”
李清照痛苦的根源便在此处,若是与江耘不识,她会为江耘此举叫好,却偏偏自己也是情根深种于他,夹在中间,有苦难言。
“清儿并未妒忌师师姑娘,她飘零江湖,不能承膝欢下,自幼孤苦,今日有个好归宿,足见人间自有真情在,只恨自己不争气,堪不破红尘,自寻烦恼”一番表白的话说出来,说到自己肝肠寸断,一头扎入他的怀中。
江耘感同身受,分明能体会李清照心中此刻的痛苦与无助。心爱的人就在眼前,却无法冲破世俗的藩篱。
“赵公子虽是佳偶,却非清照心之所属,自今以后,我便好好的做我的主编之职,不会自寻烦恼。你放心,明日我便来。
说完,轻轻推了推江耘胸膛,离开他的怀抱。
霎那间,江耘心中一痛,仿佛这一推开便从此形同路人,两人之间的鸿沟再也无法填补。冲动之下,双手用力,紧紧抱住佳人不放。独特的幽香传来,丰满柔软的身躯刺激着他的感官,让他意乱情迷。
李清照放弃了挣扎,低头入怀,张嘴咬住了江耘的肩膀,将心中的苦闷与无奈化作唇齿间的力量。
痛,很痛,比起身体来,原来心痛是那么的痛。
夕阳已然西下,那是大宋的夕阳,照在边关,照在花园里的小径,照在历史的角落上,没有一本史书会记下此刻的易安居士心中的感受,也没有人会关注那个历史的闯入者肩膀上痛彻心扉的牙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