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医女哪敢多看赫连禹,根本没有机会察觉他左臂的异样。
“回长公主,世子爷安然无恙。”
“那你为何留下药箱?”
“世子说奴婢手上没轻重,要亲自为芙蓉上药。”
长公主转头去看身边的张嬷嬷,心酸道:“我还当禹儿铁石心肠呢,这不也会心疼人嘛。”
张嬷嬷笑着附耳道:“长公主,这是好事儿啊,说明世子是喜欢女子的。世子今日知道心疼那丫头,日后也必定会懂得心疼妻子,心疼长公主。”
长公主面容舒展,“但愿吧。”
赫连禹在芙蓉嘴里塞了一只手帕让她咬着,手脚麻利,上药包扎。
芙蓉本以为赫连禹下手会很重,可仔细感受,竟比覃医女的动作还要轻。
赫连禹脱下外衫和里衣,赤裸上身,侧头观察自己左臂上的伤。
犬牙印清晰可见,还在渗血。
清理上药一只手足够,可是包扎就难了。
赫连禹手口并用,却总是不能固定打结。
“奴婢来吧。”
赫连禹也不客气,乖乖坐到床边,挑眉重复道:“奴婢?”
芙蓉想改口,可是却难以张口,毕竟是第一次,宣之于口是有些别扭。
“妾身。”
芙蓉艰难支撑坐起来,双手配合包扎伤口。
二人一个裸着双腿,一个裸着上身,近在咫尺,气氛暧昧。
芙蓉的目光总是不老实,不肯乖乖定在伤口处,忍不住四处游走。
赫连禹结实的肌肉线条起起伏伏,芙蓉心随目光,也是起起伏伏。
原来过来人也会害羞。
赫连禹在芙蓉身边仰面躺下。
“你我身上都有伤,睡觉要老实一些。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今日。”
“是。”
“芙蓉,是袁府赐的名字?”
“是。”
“你原本姓名为何?”
“妾身是袁府的家生子,生来便赐名芙蓉,生父不详,母亲姓季。”
“可想把你母亲也接来侯府?”
“母亲四年前病故了。”芙蓉声音微抖。
“可要改名?”
“不必,名字只是代号。即便改了名字,侯府上下仍旧知道我的来历出身。改名不如改命。”
赫连禹侧头再度对芙蓉刮目相看。
这小女子果然是奇女子,既胆大包天,又玲珑通透。
昏昏欲睡间,芙蓉回忆起明明是不久之前,却又是上一世的事。
鄢少仁的心腹冯循从醉红楼把芙蓉抓回侯府,关押于私牢。
待冯循离去,萧笛现身,第三次表明他是奉赫连禹之命,前来搭救芙蓉。
这一次芙蓉偷藏在赫连禹的寝室,打算躲过冯循的连夜搜查,明早再逃出侯府。
那时的赫连禹已经形如枯槁,行将就木,只靠一口气吊着。
芙蓉跪谢赫连禹的救命之恩,也问出了心中最大疑问:为何要救她一个区区丫鬟。
赫连禹回答:“丫鬟也是人命。在性命这件事上,命运难得公平,无论出身贵贱,都只有一条命。既然我知道你无辜,既然我还剩一口气,就要救。”
芙蓉震惊,这真的是臭名昭著的残暴狂徒赫连禹?
只可惜,这一次的逃亡路上,芙蓉和萧笛还是被冯循追上。
芙蓉又一次目睹萧笛被冯循杀死;她又一次被抓回去,背负弑主的罪行,被鄢少仁活活勒死。
三次搭救,也算是她欠赫连禹的。
这一世,她不但要改自己的命,还要保赫连禹度过一年后的生死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