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生停在原地未动,转头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柏钰却若有所思的走开了。
耳朵已然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一门心思都沉浸在了自己的思考中。
赵元生没回南院,顺着环廊走到尽头,拐进了阴暗狭窄的角落。
这里有个极其隐蔽的入口,通往阁楼,那里才是他最能安心睡下的地方。
极少人知道这地方,也极少有人来过,最近一次还是詹青。
推门进去,屋里烛火骤然亮起。
赵元生反手关门,缓缓绕过屏风,走到里间书案坐下。
对着摇曳的烛火,仔细瞧了又瞧手里的玉坠,他的眸子倒映着火光,却依旧点不燃那眸子里的阴沉,与白天截然不同。
此时的他,眼底仿佛陷入了一潭死水,一眼望进去,看到的只有森森寒意。
这样的玉坠,他以为只有他一个人有。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元璟着急忙慌跟上来的模样,他吵嚷着要跟过来看看柏钰,确定他平安无事才走。
当时詹青挡在了他面前,不让他上前一步,赵元生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柏钰被人背进屋里,余光中瞥见一抹玉白,他心里闪过一丝错愕,定睛看去,发觉并非是自己看错。
元璟的脖子上确实戴着一条玉坠,与他腰间的玉坠十分相似,唯一的不同是雕刻的形状,他的是并蒂莲花,元璟的则是普通的莲花座,都是祥瑞。
只是那么虚虚一瞥自然难以确认真假,赵元生面上波澜不惊,走上前去,手快如影。
在元璟看来,方才只不过是一阵风从眼前吹过而已,他的注意力都放在柏钰身上,丝毫没察觉自己从小佩戴的玉坠早已落入他人之手。
烛火下,两条玉坠遥相呼应,除了形状,真真没什么不同。
玉石的质地,甚至是雕刻工艺都一模一样。
赵元生不禁开始怀疑,难道当年自己并非是被人遗弃?
可记忆里的那些画面,又如同潮水一般将他淹没,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
他就是被人遗弃在大街上的。
若不是赵家人好心收留,给他名字,也许他还是那个在大街上从北面一路讨饭到南面的小乞丐。
思及此,他倍感疲惫,恍然收神,重新将玉坠挂在了身上。
荣小王爷的玉坠在手里,正好给了他登门拜访的机会。
烛火轻摇,在纸上投下妖娆的影子。
赵元生将那些画像全部拿出来,按照先后顺序,一一排列好。
连起来反复看过去,这些尸体的动作,确实跟舞姬所跳的动作十分相似。
种种线索似乎都是为了指向唯一出现过此种舞姿的忘春楼,而忘春楼背后的大掌柜又跟应天府有关。
赵元生自觉跟窦文海只打过几次交道,对于此人的了解并不深,但在他看来,此人与传闻中宠妾灭妻的形象,着实不太相符。
想到这,赵元生提笔在徐香君的名字旁边划下一道,然后写下窦文海三个字。
没有证据,再多推论都只是臆测。
前一个真凶还未抓到,眼下又来一个假凶手,京城这地方,即使过了这么多年,照样还是没有个安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