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束见他毫无反应,大着胆再扯了扯他衣服。
“现在你又是什么意思?”十指捧着手机,张修转头,抬眼看她。
“我……”饶束被他这么一看,原先准备好的所有话语都破碎了,结结巴巴,“我只是想,想……问问、问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他的“没”还没说出口。她却先垂下了脑袋,手也缩回去了。
“对不起,我……”
“抬头,”张修蹙着眉,打断了她小小声的话,“看我。”
饶束压抑着莫大的悲伤,抬起头看他,眼神却忍不住躲闪。
“谁让你形成这种坏习惯的?”他以目光追寻她的目光,自觉耐心超前地好。
她摇头,动动唇,没说出什么来。
张修仿佛又看见她身上的笋壳正在被什么东西剥开。
他等了一会儿,依然没等到她说话。
他收回了目光,继续发自己的信息,只扔给她一句话:
“这世上没那么多值得我们道歉的事情。”
一秒,两秒,三秒。
三声心跳。
她撞进他怀里,非常盲目的撞法,直接把他手里的手机撞得掉下去了。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目睹了这刺激的一幕。
张修抬高双臂,静止在她后背上方。有那么一瞬,他竟然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和语调面对这种情况。
他发现,自己走到这个年岁节点,再也无法像过去那样冷漠且混球了。若是在以往,他会直接拉开那些试图抱他的人。
又或者是……
不,他不愿意去思考这个“或者”。
“就,让我抱一下……”她的声音闷闷的,从他t裇里传出来。
他喉结微动。
他在考虑要不要劝她回头。
他转头看向车窗外的北京夜景。
最后,他却只是低声说:“我希望你清楚代价。”
如此模糊的回应。同时也是在警告自己。
张修说完就蹙眉了。
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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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映照出他同样模糊的轮廓。
“模糊”不是一个讨喜的词语,张修不喜欢这种词语。
对于生命里那些尚未确定或者注定无法被确定的东西,他都不喜欢。比如孔明灯,比如莎娜的等待,比如锁不上门的厄舍府,比如眼前这条黑暗无光的路。
他就像个残忍斗士,刀刃上浸透哀伤,还要一次次举起,一次次手起刀落。
这段岁月里,或许他要与那些不确定的东西斗争至死。
或许,这些东西里,也包括一棵竹笋。很微渺的可能,但不是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