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太后语未止,闫淑仪便压着要泄不泄的洋洋得意,故作端庄地亲自端来早就备在一旁的清水。
她从托盘取出匕首,来抓穆九歌的手,想报昨日之仇的意思不要太显眼。
前世碍眼至极的人,如今再瞧,穆九歌只觉滑稽可笑。
“本王来。”
萧长宴撂下茶盏,起身泼了那碗清水,另换了一碗。
他的行止间透着股子大开大合的随性利索劲儿,丝毫不理会闫太后刻意的威仪里,正向他警告她的不喜。
萧长宴拿过匕首,穆九歌立马想起他昨日一刀划过,将闫淑仪手指割的深可触骨,便伸手想自己来。
却不想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指,用匕首尖在她指腹上刺出粒血珠。
引得殿内原本连呼吸都怕太大声的宫女太监都惊诧地望了过来。
穆九歌:“。。。。。。”
虽说他凶名在外,但也早听闻这人极护短,原来是真的。
她一抬眸,发现闫淑仪隐隐红了眼,狠狠瞪她一眼后,将托盘端去了闫氏夫妇面前。
血融了。
萧长宴凝眸不知想到了什么,朝穆九歌嗤了一声。
“九歌果然是我闫氏血脉,”太后笑的慈祥,“你和淑仪阴差阳错,也是缘分。淑仪被哀家宠的天真烂漫,心直口快,但心思不坏,以后你们姐妹相称,互相扶持。”
“姐妹?”穆九歌一派真诚,“太后娘娘的意思是,淑仪郡主确实是我娘和闫大人的女儿?”
殿中一寂,太后的慈笑僵淡。
穆九歌看向闫氏夫妇,只见闫大人紧张的望向闫夫人,而闫夫人虽仍是不苟言笑的庄重模样,但眸中分明压着怒懑。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可不好轻易拔出。
“你胡说什么?”闫淑仪怒胀了脸,“太医说了,有时候非亲之人的血也能融在一起。”
穆九歌望着托盘上的碗:“如此,是不是也说明,这滴血验亲证明不了臣妾是闫家女?”
除非闫家肯舍了闫淑仪,承认她就是闫青云与他的小姨子杨氏通奸所生。
奸生子。
岂止是难听那么简单。
一旦落实,将会是闫、杨两大世家的耻辱。
穆九歌赌他们比她更要脸。
若赌不赢,闫太后想用强硬手段逼她闭嘴,那她也不怕把事闹大,让大家都看看他们想要南境血衣兵想要疯了的跋扈嘴脸。
而一旦看到闫氏这次铁了心,且真有望碰到南境兵权,首先以裴后为首的裴氏就不会再做壁上观。
否则即便裴后之子萧长轩登基,也会彻底沦为闫氏的提线木偶。
这也是前世她伙同首辅之子梅尧臣将闫氏扳倒时,萧长轩及其他世家不仅不阻拦,反而暗中使力的原因。
长久地,殿内一片死寂。
闫太后浑而不浊的眼里透着令人心惊的洞察。
侯在一旁伺候的宫婢侍从抖的筛糠似的,个个垂头关耳,俨然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将脑袋直接塞进去装死。
偏穆九歌没事人一样,目光从太后那里转到闫氏夫妇面上,耐心地等答案。
闫太后忽而出声:“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