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罗青山,他看了看远远坠在?后?面,恨不得拿头巾给自己裹起来遮蔽他视线的人,心中梗起一阵邪火。
好不容易才培养出?一点感情。
现在?又回到原点,比原点还不如呢!
很快,商淮就知道温禾安为什么叫他们来巷口了。
搅起萝州城一半风浪的天都二少主慢吞吞地往府宅的方?向走,手里提着许多东西,都用?细麻绳绑着,勾在?手里一晃一晃的,见到他们,将它们提起来示意,唇角绽出?一抹笑意:“给你们带了东西。”
陆屿然伸手,她就一样一样将东西都塞给他,自己手里只剩个小?匣子?,没有交出?来的意思。
陆屿然被各种不同的食物香味迎了满怀,垂眸一看,有才烤出?来的栗子?,梅子?姜,炒银杏,肉芽枣,芭蕉干,还有两包渗出?油,热辣滚烫的烤饼,被这些东西压住,任是再料峭的寒意,也不由自主散去一半。
他对这些没有兴趣,略略扫一眼后?交给了商淮,商淮又是惊讶又是惊喜,见温禾安眉眼弯弯看过?来,说:“特?意买的,趁热吃,那些排队买过?的都说味道不错。”
他当即拆了包饼表示自己对伙伴的在?意。
陆屿然看了她一会,问:“不准备吃饭了?”
“吃的。”
温禾安在?这个问题上极为认真,她指了指落在?商淮手里,让罗青山也磨磨蹭蹭分了一点的小?零嘴,低声说:“我去找林十鸢拿了点蝉兽,出?来前我看过?二娘今日采买的菜,有鸡,黄雀,豆腐,大骨和鱼,都新鲜着,做起来怎么也得一个时辰。又恰巧见人在?摊前排队,就想买了来先垫一垫。”
“我没吃多少。”
陆屿然一直都知道,她很有一套说话和与人相处的技巧,纵使她这个人就是满身棘手的谜团,却偏偏能给人种坦荡真诚之意,让她跟任何性?格的人都能打?得火热。
因为从一开始,她就先自己抛出?了最无关紧要的一些东西,比如蝉兽,就是她自己直言不讳说出?来的。
面对熟悉的人,除非你真的紧追不舍惹到她的底线上去了,不然她宁可顾左右而言其他,也不会想对你说谎话。
这是一份需要细心观察才会发现的特?别待遇。
证明?她不想和耍蠢货一样的瞒哄你,证明?对她而言,你多少有
些特?殊。
这份特?殊,实在?太吸引人了。
温禾安与陆屿然肩并?肩往回走,商淮和罗青山走在?前面,现在?倒着走路,说起肖谙的时候牙齿咬得咯咯响,将前因后?果道了一遍后?,又怒又无奈,问她:“二少主在?外岛有发现吗?”
“我将松灵带回来了。”
温禾安听得眉心微蹙,从他们接触外岛开始,明?里暗里,抽丝剥茧,每次以为事情就发展到这了,下一刻又被猝不及防拉入更深的漩涡。
想他们最开始去外岛的时候,连村民?都没怎么接触,若不是阴差阳错遇见闻梁他们,连岛上情况都不知道,只想着如何将山里人一锅端,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的目标竟是山民?。
塘沽计划比想象中更为凶险复杂,牵扯越来越多。
她从袖子?里摸出?两颗松灵,留下一颗供自己捣鼓,道:“先前村民?卖给我们的是假的,这三个是真的,我没见过?这种东西,灵气?也催发不了它,你们看看。”
陆屿然拿了一颗放在?掌心中。
松灵的样子?有点像松果,但表里纹路不糙,不是天然形成,而是后?来用?手段铸就而成的,表面有无数个细孔,孔只有针眼大,密密麻麻布列着,摸着质感很像铜,沉甸甸的趁手。
温禾安凑过?来一点,隔空指了指,温声说:“我们昨日到的时候,三颗松灵被无数傀线吊了起来,这些孔应当是专为容纳傀线打?磨出?来的,但我看着不像是傀阵师家的东西。”
“他们将这东西分给村民?,让他们日夜供着,里面少不了有玄机。”
陆屿然将手中的松灵抛给罗青山,后?者手忙脚乱地接过?,听到了命令:“让你妹妹试试,把它完整拆开,研究里面的东西,尽快。”
罗青山应了声是。
温禾安脸上有一点迷茫,她仰着脸问陆屿然,声音压低,很是好奇:“罗青山还有妹妹?”
“有。”
说话时,他们已经到了宅院门前,跨进?去,正遇见一脸严肃的幕一,看样子?也是才过?来,找陆屿然有急事商议,陆屿然朝他微一颔首,两人径直去了他的小?院。
商淮心知今天厨房里这顿操劳怕是少不了了,他扭向厨房,想了想觉得不甘心,想叫罗青山进?来陪自己说话。罗青山朝他摊了摊手,手心里放着两颗松灵,示意自己有任务在?身,爱莫能助。
庭院中灯影摇曳,温禾安在?原地静站了一会,影子?被拉得孤而长,她婉拒了商淮的盛情邀请,转身回了自己的庭院。
合上房门和窗户,小?心揭下已经用?了一段时日的蝉兽皮,铜镜里露出?一张毫无瑕疵的脸。
因为在?面具里闷了一段时间?,肤色闷出?更冷的白,像是大病初愈,左脸下那一片碎瓷印记完全消散,什么痕迹也没留下,五官灵巧,肌肤剔透,唇珠不点而红。
她扯了扯嘴角,心中的喜悦慢腾腾跃上来,将手中捏着的面皮揉作一团,丢在?纸篓里,又起身打?了盆水,将今日买的蝉兽皮挑出?两张浸进?去,才甩了甩手中的水珠,用?手帕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