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墨恩斯眼中出现了一些无措,“我惹你生气了吗?今天的约会有哪里不好?”
“没有,一切都很好,我只是…”江野不再看烟花,他低头看着桥下漆黑的河水,“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办法爱你。”
“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可我真的很难对你产生感情,出院这么久了,我却完全想不起从前的事情,甚至每次你靠近的时候,我的心会跳得很快。”
“那不是心动,那是一种,嗯,像是害怕,惊慌,这类的情绪。”
即使在坦白这些的时候,江野仍然在用余光观察着周围。
当有路人经过这里时,他会稍微放松一些,当路人离开,只剩下他和墨恩斯独处时,他的身体又变得紧绷起来,就好像陪在身边的不是他的爱人,而是一个非常可怕的魔鬼。
“我想象不到这辈子该怎么跟你相处下去,所以,对不起,我们还是到此为止吧。”
“星星…”墨恩斯靠过来,悄悄去牵他的手,他的声音很低,“没有挽回的余地吗?以后我会加倍对你好,如果你不愿意看见我,我们也可以暂时分居,我在市中心给你买套房子好不好?你喜欢什么样的?”
“不是这个问题。”江野躲开了他的触碰,不过墨恩斯的话确实提醒他了,他们之间还有一些需要解决的经济牵扯。
“我卡里那些钱,不出意外都是你给我的,密码你知道,你自己取出来吧。”
“还有我之前车祸住院的医疗费都是你付的,我会慢慢还给你,嗯,今晚我就不回去了,我去陈乐那边借住几天,然后去租房子。”
江野说这些的时候,都不敢看墨恩斯的表情,他知道对方一定很难过,可是他也没办法。
一辈子也就这么几十年,他不愿意委屈自己,和一个不爱甚至本能畏惧的人共度一生,那比孤独终老还要可怕。
他扭过头,准备去打辆计程车离开这里。
墨恩斯猛地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拽了回来。他紧紧拥抱着江野,俯下身,把脸埋在对方温暖的颈窝处。
“对不起,星星,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他的声音充斥着痛苦与自责,“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但你能不能留在我身边,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江野手足无措地被他抱着,墨恩斯比他高一些,这个拥抱就显得很有安全感,也很有侵略性。
墨恩斯那番恳切的话并没有在江野心中激起什么风浪,正相反,他脸上露出很茫然的表情,甚至觉得墨恩斯莫名其妙。
“你在说什么?你没做错什么吧,只是我们两个不合适。”
江野认真想了想,又改口道:“可能你以前做过不好的事,但我也不记得了,就让它过去好了,我们好聚好散。”
他拍了拍墨恩斯的后背,故作成熟,“行了,不就是分个手吗,都成年人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这么好的条件,还怕找不到对象?”
墨恩斯一句话不说,只是死死抱着他。
如果此时江野能看到对方的眼睛,一定会被里面的偏执与疯狂吓到心脏骤停,但江野没看见,所以他只是有些不耐烦,而且墨恩斯力度很大,勒他很疼。
江野用力挣脱墨恩斯的拥抱,“我要走了,明天还要上班。”
他招了招手,拦下一辆计程车,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计程车起步之后,江野回头看了一眼,墨恩斯仍然站在原地,人影已经变得很模糊。
环梦市的雪忽然就下大了。
人造情敌
乐师家在市中心的滨水小区,江野以前去过他家几次,也曾过夜,这里还留着他的睡衣与生活用品。
他站在盥洗台前,一边刷牙,一边听乐师在身后用非常不可置信的语气问:“你真的跟墨恩斯分手了?”
江野吐出口中的牙膏沫,无奈道:“你已经问了三遍了,我只是跟他分手了,又不是把他分尸了,用得着这么惊讶吗?”
“不,我是说…”乐师看起来很慌乱,“你坐车回来的时候没遇到地震、洪水、暴风雪,或者泥石流什么的吗?”
“?”
“也没遇到车祸、绑架,或者非法囚禁?”
“……”江野哑然失笑,“不是,你今天怎么了?到底在说什么啊?”
乐师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他跟以前不一样了。”
“谁?墨恩斯吗?他以前是什么样的?”
乐师犹豫着,“很难说清楚,但如果是以前,你跟他提了分手,他绝对不会让你安然无恙地离开。”
江野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似乎明白为什么墨恩斯身上总有种令人生畏的危险气息,“他以前是□□?”
“比□□还可怕。”乐师意味深长地说着,尔后他又有些叹息,“但他可能也在试着改变自己。”
江野没太听懂,不过他也没太在意,反正都分手了,他想改就改吧,留给下一个人好了。
第二天江野照常上班,昨夜的大雪足足下了一整夜,路面上积了一层厚而蓬松的白雪,踩上去会咯吱作响。
路面拥堵,公交车也开得很慢,江野不可避免地迟到了,好在今天图书馆也没什么人。
他脱掉厚外套,搭在椅背上,便坐在电脑前开始录入新书信息。
他工作时很认真,完全没注意到有两个人正倚在二楼的栏杆上偷窥他。
白屋趴在栏杆上,右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八卦着,“真的假的?他昨天刚和墨恩斯提了分手,今天就没事人似的来上班了?”
乐师冷淡道:“不然呢?要他躲在家里哭上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