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风簌簌,雪月如幕。
周思游听见耳边压抑的哭声,也有些怅然。
钟情伏在她胸前,气息上下起伏。女人纤白的手指像枯瘦的枝,周思游险些捉不住。
女人实在瘦削。隔着厚重的喜服与肌肤,嶙峋的肋骨仍似要嵌进周思游的身体。
周思游抬手,只摸到对方一脸的泪与颤抖。
她伸手,把人揽进怀中。
钟情没有抗拒。
……这人真是瘦到不行,周思游心想,得多吃一点啊。
作者有话说:
民国番外
冬夜月明星稀,厢房里相安无事一夜。
晨起临雾。
周父在病厢房里不省人事,周思游乐得安耽。可才出了房门,就看总管指挥佣人捧一刀厚厚的书簿,向钟情那间走去。
“那端着什么?”
“回大小姐,”佣人说,“是经文。总管大人说,既然新娘子是进了周府的门的,那也要为周先生做点儿实事……”
耳尖的总管听半晌,出言打断:“可不?昨日喜宴沾了晦气,如今可不得让新夫人抄抄经文、祛祛晦气?”
说到“晦气”二字,总管的视线在周思游身上逡巡。
“只是不知道,大小姐昨夜在新娘的新房里,都做了些什么呢?”总管乜着眼问,“一夜不走,晨起又揉一双惺忪眼……”
周思游一手提起总管衣领,“——做了些什么?总管大人,您觉得做了什么?”
周思游向来人狠话不多,最烦别人阴阳怪气。
此刻她上手,拍了拍总管油腻的面颌,“总管心里怎么想的,不妨都说出来。说明白些。”周思游笑,“说得云里雾里,语焉不详,听起来真像是造谣。”
周思游直视进总管眼睛。
“您该知道的,造谣生事,污蔑诽谤,打死都算轻的。”
总管一愣,后知后觉拍掉她的手:“留、留洋几年,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夫人曾经交给你的礼义廉耻,都喂给狗吃了?!”
周思游笑了笑,应声说:“是啊,都喂给你吃了。”
“……你!!”
“别太生气,等下像父亲一样翘辫子了。”周思游笑嘻嘻,“不过,那样的话,您就能顺心意地与他老人家一起下葬了,哈哈哈……”
迈入房内的一刻,周思游抓包一个趴在墙角听闲话的钟情。
对视一眼,钟情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对我不是故意……”
周思游耸肩:“无所谓。”
此时的钟情已经褪去了大红喜服,简简单单一件衬衣,麻棉的裙子,素净到了极点。
她瞥着桌前一垒经书,视线飘飘落落,又回到周思游身上。
“大小姐,你对你的父亲,好像很不满?”
周思游闻言,面色有一瞬的不悦。
钟情向来对她人情绪敏感,此刻见状,下意识又移开视线,想要道歉。
是周思游快她一步开口。
“那个男的,在我小的时候,健康着呢,闲不住,花天酒地找女人。现在病怏怏……死了也活该。”周思游说话直得很,“谁知道他害的是不是花·柳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