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约知道,为什么周思游忽然用英语讲那些东西。
也许,清规戒律的祠堂隔墙有耳,迂腐陈旧的地界容不得她们说太多“疯狂”的话。
她想着那几个单词,回忆周思游的话。就连身边温水与身体的触感也变得奇异起来。
像是飘在云里。
钟情清洗着长发,视线却隔着水面,向下游离。
——看过海吗?
脑海里莫名响起这句话。
“jtlikearisgtidethefishpotfally,thetiderecedes,andnscionesslpsesbriefly”
涨潮,退潮,沙滩。意识的荒芜。
——你好像很懂。
——啊,也不是啦……是我的朋友……
想起周思游顾左右而言它、拉朋友出来挡枪的样子,钟情无可抑制地轻笑一下。
初次总不得章法。但这种隔着雾气学习探索的感觉让钟情着迷。
一切获取知识的感觉都让她着迷。贫寒的家境让她没有读书的机会,但她从未放弃过学习。
从旧书摊里,从老学究的口中,从路过的人群里,从身边人的话语里。
向阳的春木,身处泥泞,却从未停止生长。
——而当感觉攀升的前一秒钟,钟情惊叫一声,在桶中跌倒。
原因无它。
钟情听见屋外有人阔步地走,脚步声无比熟悉。
周思游!
周思游肯定也听见了那些声音。所以抬手敲门时,整个人都犹犹豫豫。
隔着一扇门扉,隔着氤氲雾气,周思游的声音飘忽地传来。
“需要,帮忙吗?”
无法否认的是,随周思游话音落下,钟情的大脑有了一瞬间的卡壳。
不知道预想到什么画面,她的面色肉眼可见地烧了起来。
“——你混蛋!”
这三个字里包含许多愤怒,隔着门扉,尽数传到周思游耳中。
“为什么骂我?”周思游故作委屈,“我是说,要不要帮你看门、帮你放风……姐姐,你想到哪里去了?”
“…………”
……错怪她了?
钟情也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反应过激。
但转念思绪回拢,她也聪明一回:周思游根本、就是故意那么说的!
钟情把自己浸进水里,闷闷说:“我才不信你。”
门外,周思游像是笑了一声。
她不再作弄钟情,只是缓声说,“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过半时辰就走,三四天后才回来。”
钟情稍愣,反应了一会儿,才问:“你……你要去哪里?”
“去一个县城。那边有灾情,我也要去工作了。”
钟情这才想起,周思游的本职工作是灾情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