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临安城内。
地上的积雪,还未完全融化,街道上已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城南柳街,孙府后院。
一间装饰典雅的女子香闺中,一名少女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涂抹着上好的胭脂。
丫鬟站在身后,仔细地帮她梳理着秀。
少女名叫孙妍儿,是本地一名富商孙家的千金大小姐,平日里爱好读书写字,与好友出去游玩,参加各种文人墨客的聚会。
今日是她的相亲之日。
男方祖上曾经对她们孙家有恩,所以双方祖父曾约定两家孙辈联姻。
孙妍儿虽然心头不愿,却拗不过父亲的命令。
“你只用去与他见上一面,了却你祖父的心愿。若不喜欢,找个理由不嫁就是了,你爹爹也不会逼迫什么。毕竟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两家老人也都已经去世,情份也淡了许多……”
母亲这般劝说,她才勉强同意。
不过她心里早已有了决定,今日见面,直接与对方把情况挑明,绝对不会给对方任何机会。
她一个饱读诗书的富家千金大小姐,怎么可能去下嫁给一个,又穷又没有读过书的药店弟子?
“小姐,听说对方现在正跟着一个大夫学医,而且家里很穷,从未上过学堂,还经常跟那大夫一起去青楼厮混呢。”
丫鬟小翠,也很忿忿不平。
小姐若是嫁过去,她作为丫鬟,肯定也是要陪嫁过去的。
到时候,若是与其他丫鬟好友见面聊起,很丢人的。
孙妍儿正对着铜镜细细描眉,闻言不禁蹙了蹙眉头,语气里满是怨意:“祖上当初欠下的人情,今日却让我来还,爹爹只管逼我,怎地不自己去还?”
说着,她烦闷地把眉笔放在了台上,看着铜镜里自己美丽的脸蛋儿,不禁叹了一口气。
又过了片刻,她方起身道:“走吧,去见见他吧。他若是有自知之明,自然最好,大家好聚好散;若是想挟恩图报,纠缠于我,那就别怪我说话难听,不留情面。”
小翠连忙去取了她的外衣,撅嘴附和道:“就是,咱家小姐以后可是要嫁给文人才子的呢!至少也要是个秀才!他一个药店的穷弟子,哪有那个脸!哼!”
主仆二人怀揣着各自心思出了门。
……
城南,梦仙楼。
虽只是下午,这座艳名远扬的青楼之中,却已是宾客满座。
喝酒的,赏曲的。
拉着朋友高谈阔论的,搂着姑娘耳鬓厮磨的,应有尽有。
当然,楼上厢房之中,还有更为精彩的。
二楼。
穿过右侧长廊,在角落最里面的一个厢房中,一名妙龄女子正跪于床沿,低腰翘臀,脸埋于被子之中,双手紧紧抓着被单,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
“大夫,轻点,奴家怕疼……”
衣裙刚褪下,女子便红着脸,紧张地道。
在她身后,站着一名须花白的老者,只看了她后面一眼,便满脸嫌弃地道:“好了,穿上吧。”
说完,他便对着外面喊道:“子君,进来写药方。”
房门“吱呀”一声推开。
洛子君穿着一身灰旧衣衫,背着药箱,从外面走了进来,拿出了笔墨纸砚。
那女子连忙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身子,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开口询问自己的病情,又没好意思。
待研完墨后,老者开始念着药方。
洛子君低头书写。
很快,一副药方写完,递给了旁边的小丫鬟。
“一天两次,内服外涂……”
老者又与小丫鬟叮嘱了几句,便带着洛子君离开,似乎生怕在这个地方多待一刻。
“怕不是花柳病。”
出了青楼,老者一边拿着手帕擦手,一边摇头。
“老夫最不喜欢出诊的就是这青楼,那些女子表面看着个个光鲜漂亮,如花似玉,实则脏不可言,全身都是病……”
此时已是晌午。
洛子君看了看天色,连忙道:“师父,弟子想请一会儿假,一刻钟就行。”
老者斜眼一瞥道:“怎么,刚刚偷看了人家白花花的大屁股,现在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