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谷城四十有余,在一级主任科员这个职级摸爬滚打熬够了资历,差不多可以向调研员起冲击,最近正忙着四处打点关系。
平日里工作如履薄冰,难得放假休息还得送孩子去学钢琴,好不容易剩半天空闲,结果大侄儿又跟老婆闹矛盾需要他调停。
中年男人的无奈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喘匀了气,路谷城抬头望去,现想象中的婶侄大战并未爆,客厅只剩自家黄脸婆面色阴晴不定。
没打起来就好。
路谷城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刚才他在电话挂断的第一时间就想要冲回家灭火,结果被门卫拦住说有他家待签收的包裹。
当时没细看签了字拿起来就跑,要不是鸣泽这孩子好奇拆开看了,他还得现找理由转移老婆侄子的注意力。
“咳咳,老婆别生气了,明非他还是个孩子。”路谷城开口就是压箱底的和稀泥绝学。
身为一名专业和事佬,他无论是在单位还是在家里都主打一个承上启下,稳住上司规劝下属,安抚老婆安慰孩子。
虽然他不清楚大侄儿今天为啥这么勇敢硬刚母老虎,但大概又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引起争吵,只是不知怎的闹到没法收场。
“他还小?翅膀硬得都能自己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了!”
婶婶刚才被怼的下不来台,现在老公递来台阶便顺势接下,还不忘点路明非一句,顺便把锅甩给路谷城:
“你侄子现在闹着要离家出走,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我是管不了了。”
“啊,可是明非的留学申请……”
“说了你自己看着办,我没资格操那个心!”
婶婶撂挑子不干,甩甩胳膊跟个百八十斤的别扭小媳妇一样,把若无其事走进屋的路鸣泽撵去跑腿:
“一箱打折的袋装奶,半斤广东香肠,还有你的小说杂志,买完回来帮我把菜给摘了!
对了,不许坐电梯!”
“啊?”小胖子看了眼递到面前的菜篮,又看了看满身杀气的老妈,胖乎乎的脸上写满了对母爱的质疑。
“啊什么啊!”婶婶瞪了儿子一眼,越看他那高16o厘米重16o斤的体格越闹心:
“平时多走几脚路都不肯,看你现在胖成什么球样了,从今天起每天给我跑半小时步!”
遭受无妄之灾的小胖子哀嚎一声哭丧着脸跑下楼,心里狠狠记了路明非一笔,都怪那个衰仔堂哥!
完脾气,婶婶把家里座机的电话线拔了,这才回到房间一把将门摔上。
从衣柜里翻出那本存了六年却始终没能存下多少钱的折子,她眼含犹豫和不舍。
今天路明非的爆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他的表现不是那种老实人被欺压久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匹夫一怒,而是那种……
类似鸠占鹊巢,把一个强硬无比的灵魂塞进了懦弱的身躯,拿着刀一点一点将施加在身上的压迫剔除、砍断,任何胆敢在他面前张牙舞爪耀武扬威的人都会迎来当头一刀。
就,陌生的让人感到害怕。
她还算有自知之明,继续留在案现场只会让双方的矛盾和冲突愈演愈烈直到不可调和,毕竟她的脾气有多臭自己清楚。
现在双方情绪都比较激动,要是哪句话说的欠缺考量,路明非那混小子怕是敢当场推开窗,给他们表演个无保护高台跳水。
所以,还是先让老路去给他做思想工作吧。
客厅,路谷城看着被摔上的卧室门略显无奈,手里捏着薄薄的信封和Fedex包裹来到两兄弟房前。
门敞开着,架子床下铺放着个塞满一半的背包。
那个就连身材都与他们一家格格不入的消瘦少年正站在电脑前,动作娴熟地删除着各种与自己相关的记录。
清理干净聊天记录,卸载完星际争霸,路明非顺手将d盘的隐藏学习资料“求导公式”一并删除。
小胖子堂弟本来就虚,这种夺人阳气的东西还是少看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