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说了吗?什么时候说的?你从来没告诉过我。”拜伦转过来向他父亲说:“嗯,这期潜艇训练班结束以后,下一期什么时候开始?”
&esp;&esp;“我不知道。但是你越早开始越好。你还得在海上再训练十三个月才能去掌握潜艇。勃拉尼,再没有比取得潜艇驾驶员资格更艰苦的事了。当飞行员也比它容易。”
&esp;&esp;拜伦拿起父亲的一支香烟,点着,深深吸了一大口,然后,一边吐出一缕灰色的烟雾,一边说:“我和娜塔丽准备结婚。”
&esp;&esp;娜塔丽咬着下嘴唇,维克多-亨利打量了她一眼说:“原来如此,这可能影响你入学,也可能不影响,我事先不知道你们这件事,所以也没查问过。一般说来,在这种情况下,未婚的投考学员有优先权。不过,也许可以——”
&esp;&esp;娜塔丽打断他的话。“亨利上校,我知道这件事会造成很多困难。我们今天早上才决定的。我自己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以及如何才能结婚,好多问题纠缠在一起。”帕格点了点头,他一面吃饭,一面从眉毛下面看着她。
&esp;&esp;“没有不可克服的困难,”拜伦说。
&esp;&esp;“听我说,亲爱的,”娜塔丽说。“我决不会做任何阻碍你去潜艇学校的事。我的上帝,我在华沙呆过。”拜伦吸着烟,脸上没有表情,眼睛紧紧盯着他父亲。
&esp;&esp;维克多-亨利看了看手表,收起烟卷和打火机。“好吧,就这样。这个杂烩真不错,很叫人满意。下午有一架去彭萨科拉的飞机,我还赶得上。”
&esp;&esp;“你打个电话来告诉我这些事不也行吗?”拜伦说“那是很便当的。为什么要亲自来这里?”
&esp;&esp;维克多-亨利向侍者挥了挥账单和一张十元的钞票。“你跑得象火箭那么快,拜伦,那时候我不知道你的计划,也不
&esp;&esp;知道你的心情,甚至对于你肯不肯来参加婚礼我也没有把握。”
&esp;&esp;“我要知道的话,我也绝不会让他缺席的,”娜塔丽说。
&esp;&esp;“可是这一层事先我也不知道,我认为我应该当面和你们两人谈谈,也许还需要回答一些问题,甚至在必要时还得劝说几句。”然后他向娜塔丽说:“杰妮丝和华伦确实期望你去,这一点我可以告诉你。”她把一只手放在前额上。“我简直不知道我能不能去。”
&esp;&esp;“我们去,”拜伦很干脆地说。“至少我去,这样就行了吧?”
&esp;&esp;帕格犹疑了一下。“潜艇学校的事怎么样?我已经告诉瑞德今天打电话通知他。”
&esp;&esp;“如果塔利上校一定要今天回话,那么就告诉他不去了。行不行?”
&esp;&esp;娜塔丽用拳头捶了一下桌子“不行,拜伦,不能就这样作出决定。”
&esp;&esp;“我不知道该怎样作出决定。”
&esp;&esp;“你可以和我商量,这事和我有关系。”
&esp;&esp;维克多-亨利咳了一声。“好吧。我该说的都说了,我得走了。这个问题明天还可以再谈。”
&esp;&esp;“哦?”拜伦的语调带有讥讽味道。“那么你毕竟不是真的非今天给塔利上校打电话不可。”维克多-亨利的脸沉了下来。他靠到这个硬椅子背上。
&esp;&esp;“你听着,拜伦,给你制造麻烦的是希特勒和德国人,不是我。我是在提醒你注意。”
&esp;&esp;“从欧洲传来的这些坏消息可能被大大地夸张了,而且,不管怎么说,不会有一只美国潜艇因为没有我而开不出去。”
&esp;&esp;“哎呀,别说了,勃拉尼,”娜塔丽说,声音有些呜咽。
&esp;&esp;“让你父亲去赶飞机吧。”
&esp;&esp;“你只要记住,发动这场战争的不是我,拜伦,”维克多-亨利说,他所用的语调几乎和他对万湖那个侍者的语调完全一样。他一面看着儿子的脸,一面从挂衣钩上拿下他的白色便帽。“我看你很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潜艇驾驶员,他们全是一群愚蠢的利己主义者,另一方面,我不会因为你要娶这位聪明美丽的年轻姑娘而憎恨你。现在我得离开这里了。”维克多-亨利站了起来。“明天在教堂见。早点来,你是男傧相。穿你那身深色衣服。再见,娜塔丽,很抱歉打断了你们在船上的好时光,希望你尽可能去彭萨科拉。”
&esp;&esp;“好的,先生,”她的忧愁的脸上露出一丝惨淡的微笑。
&esp;&esp;“谢谢您。”
&esp;&esp;等他走出去以后,她转过身来对拜伦说:“我一向最讨厌烧鱼的味道,咱们走吧。刚才那会儿,我一直恶心,天晓得,我怎么会没吐起来。”
&esp;&esp;娜塔丽沿着码头跨步向海边走去。她深深地吸了好几口空气,裙子随着她扭动的屁股飘动着,薄薄的衬衫被风吹得贴在胸上,长长的头发在飞扬。拜伦紧跟在她后面。她走到码头尽头突然停住,两个衣衫褴褛的黑人男孩子正坐在那里钓鱼。她朝他转过身来,两臂交叉着。
&esp;&esp;“你到底为什么要用那种态度对待你父亲?”
&esp;&esp;“哪种态度?我知道他来这里干什么,如此而已。”拜伦也同样尖锐地回答说。“他是来把我们分开的。”他的声音响亮,带点鼻音,很象维克多-亨利。
&esp;&esp;“好了,送我回家吧,马上回家。他说的完全对,你知道。你把目前的战争情况归咎于他。这就是你不成熟的实质。我替你难为情,我不喜欢这种情绪。”
&esp;&esp;他们沿着码头往回走,一直走到她父亲那辆新的别克牌蓝色小轿车前面。汽车闪闪发亮,晒在烈日之下,象火炉一样散发出热气。“请你把所有的门都打开。让空气流通一下,否则就要闷死在里面了!”
&esp;&esp;勃拉尼一面从这个门走到那个门,一面说:“我以前从来什么也不要,不要生活,不要他,谁也不要。现在我要了。”
&esp;&esp;“即使是这样,你也得面对现实,不要乱发脾气。”
&esp;&esp;“他已经说服了你,”拜伦说“他立意要干什么,总是能达到他的目的。”他们钻进汽车。
&esp;&esp;“你了解的也不过就是这么些,”她厉声说,砰地一声关上她那边的车门,他正在发动马达。”我和你一起去彭萨科拉,好吗?我爱你。现在闭上嘴,送我回家。”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