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昭耐心地等秋月分析完,才说道:“你放心,父亲派了他身边的幕僚跟着我,是查案的好手,也深谙官场的弯弯绕绕。”
“我的作用,更多的是为了方便调动资源,顺便也防着有人行暗杀之举。”
“如果我这次的差事办得漂亮,父亲一定会给我奖励,那我就多了一些和父亲谈判的筹码。到时候,我们之间的阻力就可以更少一层了。”
“我在外面的一切,你都不必担心,你只需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我托了母亲多照管一些庆辉院,按理,你在府里是很安稳的。”
“但凡事都有万一,虽然我很不愿意这么想。”
“如果危险来自其他人,母亲自能护住你,可如果危险来自母亲,那你就求援无门了。”
“你的身份,既是一层保护,也是一道枷锁,挡得住外面的危险,却防不住内里的算计。”
“所以,我已经去官府给你销了奴籍,你现在已经是良籍了。等会儿,我会把你的身契和更换的籍书都拿给你。”
“若果真到了不得不离开国公府的时候,你就把它拿出来,离开这里。”
秋月没想到,他连这些都做好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过了好半晌才道:“我都听你的。”
贺知昭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这都是为了以防万一。”
“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只要没有发生最坏的情况,你就继续当着庆辉院的大丫鬟,安心地待在府里。府里终归是要比外面好一些。”
他从袖中拿出一个盒子,放在秋月面前,说道:“里面是一面令牌和几个地址,你如果出府了,就去这个叫庆园武馆的地方,找一个叫戟青的人,他是从我身边出去的,很可靠。”
“这个武馆,是我悄悄开的,只有父亲隐约知道一些,连母亲都不知道,你可以放心去。”
没想到他还有这份家私,以及……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秋月都震惊了,可更让她惊讶的却还在后面。
贺知昭继续说道:“我还开了两家镖局,一家叫长越镖局,一家叫永星镖局,地址都写在上面了。你有事情也可以找他们,他们见到这个令牌,会照做的。”
他看见秋月睁得圆溜溜的眼睛,微微有些好笑,解释道:“我也是有些私房的,有人喜欢开铺子、买田地,我喜欢开武馆镖局,这没有什么奇怪的。”
秋月暗想,开武馆镖局或许不奇怪,但是放在你这个年纪,就不太寻常了。
而且听他的口风,这明显是背着家里偷偷开的。那么就不是府里的管事帮着打理的了,完全是凭他一己之力开起来的,最多是用了一些身边的亲信。
真是看不出来啊!他居然还有这份能力!大家都以为他游手好闲,一天到晚都在外面瞎玩呢!
看来他每天早出晚归的,也不是纯在外面东游西逛,是在悄悄干事业呢!
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秋月好奇道:“你为什么会想到开武馆镖局呢?就那么喜欢习武之人吗?”
她推算道,“你今年才回京,肯定不是今年开的。应该是上次出京之前开的了,那么最迟也是在你十四五岁的时候。”
越说越不可思议,她道,“那个时候你还是个孩子呢!就能瞒着家里做成这些了,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失敬失敬!”
贺知昭好笑道:“十四五岁娶妻的都有了,哪里还是个孩子?”
他解释道:“也不是一开始就想开这些。是当时捡了几个小孩,不知道怎么安排,加上认识几位想要隐退江湖的前辈,就出钱办了一个小武馆,原是想给他们一个安身之处。”
“没想到,慢慢的人越来越多。武馆出来的小孩也要谋生,就又开了一家镖局,生意居然还挺好,事情也越来越多。”
秋月看他说到“事情越来越多”时的怨念,好似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似的,同情地笑出了声。
贺知昭和她炫耀道:“我还亲自押过好几趟镖呢!以前觉得很有意思,但新鲜劲儿过去之后,我就不爱去了。”
秋月津津有味地听他讲了几件押镖的趣事,也从中听出了路途中的艰辛。
难为他一个锦衣玉食的小少爷,为了手下人的口粮亲自押镖,毫无怨言。即使后来不去了,也仅仅是觉得没意思了,而不是嫌弃辛苦。
难怪他能那么快在战场上站稳脚跟,平定叛乱,原来一切,早已有迹可循。
她对他的了解,真的是太少了。
闲话了一会儿,贺知昭言归正传,他拿出一块玉佩,道:“这是我从太子妃娘娘那里求来的,你可以凭着这个信物进宫一次。”
“我此次是秘密出行,行踪不定,能给府里写信,但却不好收信。若是遇到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你就进宫去找太子妃。”
他什么都想到了,可以说是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秋月走过去,抱住他:“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安心地去查案,我会在府里等你回来。”
“我不是只能攀附着你生存的菟丝花,你不要担心我。”
“我也已经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孟师傅已经允许我摸鞭子了,等你回来的时候,我说不定已经小有所成了。”
贺知昭应道:“好,不担心。我知道,你很厉害的。”
他亲了亲她的鬓发,“我做这些,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让自己安心。留你一人在府里,我心中总是会牵挂几分的。”
“好在一年半载我也就回来了,不算太久,不然真是做再多安排都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