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表弟啐了一口,“那可不是嘛!那俩口子非要给女儿磕个结果出来,人监察司都在问我怎么处理呢!不说了——我先走了。”
他离开了,带起的风席卷了街头的落叶。
落叶落到一处平凡人家前。
“叙儿怎么还没回来?”衣着朴素的妇人担忧的站在门前,“这大中午的去哪儿了?大黄,你见到叙儿没有啊?十岁,这么高一个男孩子……什么,他去老碑匠那里了?”
“这一天天的,净给人家添麻烦,”碑匠屋前,妇人抱起了孩子,责怪道:“他这里有糖啊?你天天来?”
孩子却不说话了,伸出手抱紧了娘,露出了小手臂上的鞭痕。
老碑匠却笑眯眯的:“哪有麻烦,不麻烦,欢迎他来做客哟。”
他送走这对母子,关上了门,满是沟壑的脸上没了善意,而是拿出了袖间藏着的一块衣袖布料,着迷的亲了又亲,皱着的脸像丑陋的禽兽。
布料和那孩子身上的衣服一模一样。
画面光辉散去的刹那间,戒律庭上,全场俱静。
水镜也静了。
但一道轻笑却忽然在这天地间响起了,众人抬眸一看,竟是宣病在笑。
“长老啊。”他笑着看向庭上的几位长老,“你们说说,我杀的人无辜吗?”
一时间无人敢开口。
“还有你啊,白长老——”宣病却又说话了,他将目光聚到白荣身上,轻轻叹息:“你口口声声说我犯了错就该受罚……”
“本来就该罚!这是天下法则里的一部分!”白荣面如土色的打断他的话,只希望没人注意到画面里自己的孩子,激动的怒吼:“你别想用这些来混淆别人的视线!”
“这么激动干什么?”宣病无奈了,看着他,轻笑道:“我也没说我要逃刑啊,这不是来伏法了吗?倒是白长老……我错我认,你错你能认吗?”
——白荣希望无人注意到他的白府,但水镜里不止一只眼睛,又怎么可能无人注意到。
此话一出,水镜里窸窸窣窣起来。
混在人群里的小蛇等人也开始说话——
“是啊,那白公子奔进的是白府吧?”
“那寸土寸金的,指定是白府啊!……”
一字一句透过水镜,打在了白荣的脊梁骨上。
“我……”白荣一咬牙,眼神阴毒起来,却没有承认自己,而是说:“好一个你错你认!来人!引雷!”
——只要直接劈死这活的人证,他就能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扭转乾坤。
师无治说是从地府找来的死人记忆,可谁见过地府的人?根本没人见过!
他可以说那只是师无治为了偏袒弟子凭空捏造的——只要不是仙族的手段,他都能说那不可信!
前提是,他劈死这个活的人证。
只要他不承认、只要宣病死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否则,若有人用仙族术法提取宣病的记忆剥开来看,那白家才是真的完了。
他不确定这小子当年在白家到底看到了什么。
仅仅瞬间,白荣便想好了以后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