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瑟又想起上一世,难怪这永嘉帝和东太后不和了。
一山岂能容得下二虎,永嘉帝又是那种霸道性子,看是看不出来,因为永嘉帝鲜少情绪外露,但如今柳瑟是很清楚,永嘉帝其人,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不管是你顺从他,还是忠诚于他,要让他对你信任,都不简单。
秦柳瑟坐在美人榻上,歪歪斜斜地躺着,手指虚搭在扶手上,一手拿着一串白玉手串在手里把玩,想着这群人,到底要在哪里害她,在哪里等着她。
正想着躺着,张太医来了。
秦柳瑟赶紧起来迎他,和他一起去偏房看张宝林。
现如今,知道张太医心怀不轨,而不是真正妙手仁心的大夫后,秦柳瑟守着张宝林,比守着自己还重要。
昨晚睡觉前还在想着,自己这样救了张宝林,会不会多此一举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会不会心太软了。
可是昨天在后山碰见张宝林,知道她的故事后,柳瑟难免就也感怀自身。
说起来她何尝不和张宝林一样呢,也是没有家世,无根无基,因着看着张宝林,就好像在看自己,便忍不住救了她。
想着,就算再来一次,她应当也不会见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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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宝林躺了一天,整个人都清醒着,一点睡不着。
张太医例行公事地替她诊脉,替她将脚上的药换了,然后便开了药方,嘱咐了几句便告退。
规规矩矩的,好像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若不是她留着心眼,还真以为这世上的太医,都是治病救人的活菩萨呢。
秦柳瑟和平时一般无二地称谢,而后让子衿跟着去太医院取药。
子衿拿着药包回来时,秦柳瑟寻着没人的地方便问,”可妥帖,你跟着去太医院,可有察觉什么地方不妥?“
特意把子衿派过去取药,就是因着子衿懂药理,更能看出门道来。
子衿摇了摇头,遗憾地看着秦柳瑟,”美人,那位张太医一切正常,太医院给宫里贵人拿药,都是登记在册的,抓药的时候,除了张太医在,还有两位医正。“这就是能把张太医本人撇的清清白白的意思了。
这般严密的程序,也是为了防止有人从中作乱。但柳瑟记得上一世,后宫出的乱子还不少,这里头都有不少都是从药里动手脚的。
所以,即使程序这么严密,若是真心想害人,还是有很多机会的。
柳瑟把药包还给子衿,嘱咐她,”你亲自替张宝林煮药,不要让别人经手,多留点心眼,看看是哪里有问题。“
这没发现张太医和她们要从哪里给她挖坑,柳瑟就总觉得浑身不对劲,坐立不安,睡觉也没法安稳。
不过柳瑟也意识到了,她们开始把自己当做目标要清除,把她当成障碍,是不是证明她确实开始得宠,让她们觉得碍眼了。
这般想着,又觉得这件事情有荒谬的喜感。
她这才哪到哪,只不过伺候了永嘉帝几次,升了婕妤,倒成了眼中钉,她们这么快就想把她拔了。
她们要是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升婕妤,也有她们的功劳。
若不是她们说那么多风言风语,让永嘉帝觉得她太委屈了,怎么会让她升婕妤?
毕竟刚侍寝那会儿,永嘉帝的意思,摆明了是不想她和秦怀瑾差距太大。
她们这般弄巧成拙,要是知道了,岂不要更加气死。
这般想着,柳瑟就一个劲的琢磨,这会的事情,能不能变成她获得永嘉帝青眼和宠爱的另一个契机呢?
她该好好留意一下,谢谢她们送来的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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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日,董贤妃给各宫贵人都送来了那日去慈恩寺祈福的供品。
那日祈完福,供品并没有立刻带走,而是在慈恩寺神像前供奉了两日,这才迎回来。
董贤妃马不停蹄地就给各宫的贵人都分了,有糕点水果,还有干货糖肉,零零碎碎,一个宫里发一些。
随着董贤妃的人发来的,还有太后的恩赐,送东西来的公公说,每个宫里都有,是太后想着天气冷了,该让各位小主都补补身子。
秦柳瑟现在每一步都留着心眼,便问,”请问公公,这是哪位太后赏的?“
”回婕妤,两位太后都念着主子们过冬呢,东太后赏了补品,都是些极上好的药材,西太后赏的是白狐衣料,说让小主们做围脖,或是缝在披风上,过个暖冬。“
柳瑟笑眯眯谢了公公,又让明月塞了个大大的荷包,等公公走了,这才让子衿去看那些药材。
子衿打开来,又看又闻,还掰了一些在嘴里尝一尝,”婕妤,这些确实都是上好的药材,温补活血的,冬日里炖了汤或直接煮了吃,对身子极好。“
这么谨慎还是没能瞧出不对劲的地方,柳瑟有些受伤。
方才公公说了,因着张宝林在这里修养,温昭仪说也把张宝林那份送到这里来。
柳瑟想起先前张太医说,张宝林这身子需要补一补,柳瑟瞧着张宝林的脸色,确实需要补一补,便想说让子衿把那药材拿了去给张宝林炖汤喝。
子衿取了一份药材,自退出去给张宝林炖汤。
贵人入口的东西,子衿都十分谨慎,平日里秦婕妤的东西,也都是她自己盯着的,一步也不肯离开。
在小厨房炖汤时,隔壁秦才人屋里的春桃来了一趟,说是来烧水,坐在小炉子前时,还跟子衿在闲聊。
问她在炖什么,子衿说是给张宝林炖汤,春桃还想掀开锅盖看一看。
子衿立刻拍开她的手,不让她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