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就意识到自己现在不是在课堂上睡觉,而是在听尊敬的教皇讲述光明信仰的几大基本主义。
伊西多看了她一眼,冷声问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岂止是没睡着,她压根就一点都没睡。卡珊德拉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流泪,一边愧疚地低下头,接受来自教皇冕下的批评。
大约是看她认错态度良好,伊西多没再为难她,甚至还闻了闻她没睡好的原因。
——当然不能说是因为自己去梦中传播邪神的信仰了,卡珊德拉想了想,说了个“床”。
“教廷的床铺不和你心意?”
“不,不是……是因为只有一张床,”卡珊德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和吾神睡在一起压力挺大的。”
说完她就发觉这句话有歧义。本意是想说“和创世神共处一室有压力”,但看伊西多的表情,似乎已经理解错了。
“哦。”他的声音是一种麻木的冰冷,说稍晚一点便会让人再送一张床过去。
“现在我们继续来学习光明信仰基本主义。”
作业
诸位大主教中资历最深的沙莱藏在暗处,观察着教皇与圣女的相处。
在后者离开后,他拖着黑底银边的披风从黑暗中走出,面带笑容地询问着伊西多对新圣女的看法。
“远不如奥罗拉。”整理着书籍的教皇回道,“我很怀疑她能否承担起圣女的职责,也很怀疑……”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创世神已经苏醒,就在他们的身侧。
即使这位神明宽和仁慈,从不会轻易探听世人的声音。
“可她唤醒了吾神,在教会开始式微的时候。”沙莱大主教将手放在伊西多的肩上,安慰着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圣女从前的行为的确有所不妥,但我相信她已真心改过。也许你可以尝试从新认识她。”
从成为一名小小的神官至今,他在圣弗朗渡过了整整四十年的光阴,前前后后历经了三位教皇、两任圣女。其实,这次负责教导卡珊德拉的本该是他,不过他觉得换成伊西多会更合适。
很多偏见都源于缺乏沟通。
“是,我会尽力去尝试。”伊西多将桌上的书籍放归到远处,同时用魔法悄悄地感知了一下他们周围的光明之力。
确定创世神没有注意到这里,他犹豫片刻后轻声问道:“沙莱大人,您……可以确保那真的是……吾神么?”
沙莱大主教对他的疑问并不意外。创世神骤然苏醒,又不以原本的神躯行动,难免会让一些人心生疑窦。
不过祂那天展现出来的力量如传说中一般强大,外表也和那尊石像一模一样,崇敬和兴奋便很快取代了那一点疑惑。
他们都很期望光明教会能恢复往日的荣光。
“吾以吾血起誓,那绝对是我们恭候已久的神明。”
-
卡珊德拉抱着一本厚厚的书回到了耀之厅,房中的阿尔伯特已经醒来,她要的第二张床也好好地摆在了窗边。
只不过上面的枕头不知被什么东西啄破了,白色的鹅毛和漆黑的鸟羽飘了满床,罪魁祸首还大摇大摆地躺在正中间。
她小心翼翼地从两张床之间挤过去,向尊敬的邪神上司汇报今天上午的学习成果。
阿尔伯特眯着眼睛,听到她还要写关于光明信仰的读后感时笑了一下,说现任的教皇真是个一板一眼的“人物”。
说着,伸手将那本书从卡珊德拉的怀中抽出来,翻了一翻后用魔法烧掉。
可怜的小魅魔眼睛的直了:伊西多说过这很珍贵来着,是当年创世神亲手抄写的原稿之一。
她看完是要还回去的!
“慌什么,出自创世神之手的书记典故多了去了,没有几千也有上万。”邪神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让她把委屈巴巴的眼泪收回去:“到时候你就说已经还了,他不会在意的。”
咦?真的吗……卡珊德拉还是有点怀疑,但事已至此,怀疑也没用。
“可是,我还有读后感要写呢。”她小声地嘟哝道,这书都没看,要她拿什么来编作业。
“他让你写你就写,你忘了你现在是教廷的圣女了?还是将‘吾神’从长眠中唤醒的圣女,深受光明的赐福。”邪神不以为意地轻笑着。
原著设定里的教皇和圣女是教廷的日与月,职责相等,地位相同。甚至在某些时候,圣女还要比教皇更尊贵一些。
卡珊德拉的确不必对伊西多的话言听计从,可架不住她这个圣女的位置是暗箱操作来的。
“那也要写读后感啊……”她嗫嚅着,拢了拢地上那点烧完的灰烬:“晚上再悄悄去研习室借一本好了。”
就说上午那本被“创世神”借走了,计划通。
她为自己的聪明点了个赞,房门在此时被人轻轻敲了三声,说教皇冕下提醒圣女冕下去忏悔室祷告。
不得不说,伊西多很有当严师的潜力。
卡珊德拉痛苦地看向半躺在床上逗鸟的邪神,对方给了她一个“早去早回”的眼神。
“别忘了你的任务。”阿尔伯特在她走时“友善”地提醒道。
教皇和圣女专用的忏悔室就在耀之厅的神像旁,据说这是整个圣弗朗大教堂最初的建筑,其余的一切都是后来才慢慢修整出来的。
照例是有一位寡言的神官在前面带路,因为这间忏悔室紧挨着圣物,门口还有两名圣殿骑士看守,其中一位脸上有刺青的令卡珊德拉想起了什么。
最先出场的男主威克斯,遭到蓝雀花帝国流放的没落贵族,似乎曾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因此右眼的下边有一朵残缺的“罪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