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有的没的,吃完粉就多喝点水,别唠唠叨叨的像个阿公一样。我赶着回去睡觉,哎,你不用休息的吗?嫌自己命太长了。”梁泽西抬手轻轻扫了一下付一林后脑勺,骂骂咧咧的打断他的话,又对着手机那头的陈遇说,“你今天上小夜班,我们不打扰你补觉,江瑶的事我再帮你问问。”
“不用了,和我说做什么。”陈遇用着不太在意的调调回,说完他从床上起来,打开柜子在里头翻衣服,也没什么心情和他们聊天,“没什么事挂了。”
电话挂断,陈遇把手机放下,拿着衣服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窗外边传来电钻的声音,隔壁似乎在装修,一早上吵闹得厉害。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点点微光落在旁边的桌子上,阳光照在最上边的医学书封面里,几个大字被光线圈住,有点糊。陈遇目光往旁边移了移,总觉得心中似乎有条裂缝。
下午四点,中心医院消化内科一如既往的忙碌。西边病区走廊上,几个家属围着患者说教,言语激烈,吵到隔壁病房在睡觉的患者,被点名指责几次后,几个人吵得不可开交,负责这块区域的护士在一边调解,几个火大的家属把气撒在护士身上,年轻的护士一脸为难。
陈遇刚从更衣室出来,听到这边动静不免多看两眼。
瞧见差不多要处理好,陈遇没多管,转身走进办公室。
“真神经啊。”
带着嘲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混着护士站嘈杂的叫喊声,无比熟悉。
陈遇背脊一僵,机械的回头,人来人往的走廊里,扎眼的只有那边几个争吵的家属,没有见到熟悉的人影。
幻听吧。
“陈遇,来这么早啊。”徐梓然从更衣室出来,大老远就看见陈遇站在办公室门口,过来同他打招呼。
陈遇收回视线,“还行。”
都是这个时间,没迟到没早到,刚刚好。
说完后,他回到位置上同医生交班。
徐梓然扁扁嘴,面上没什么坏情绪,她早已习惯陈遇的冷淡。
“三床是下午新收的患者,怀疑胃溃疡伴出血,叫家属带去做胃镜,患者不乐意,说是做胃镜会得癌症,情绪非常激烈。”值班的医生在纸上用红笔重重圈了一下患者的床号,不可置信的补充,“我头一回听到这么离谱的发言,我今天下午进出那间病房都四五回了,好赖话全说完,没啥用。”
陈遇提笔在上边做记录,回:“等下我去看看。”
“四床是今天早上刚入院的,急性肠胃炎,目前打了点滴,说好多了。这位患者比较好说话,是个大美女,就是有点奇怪。”
“怎么说?”
“来院的时候疼得要命,还有精力非要喊你当她的主治医生。我说你下午四点的班,她说管你什么班,你今天来上班就行了。整得我一愣一愣的。”他冥思,一直没想通怎么回事,眼睛冒光,“她睡一觉醒来,就更奇怪了,一直盯着床头卡下边你的名字看,要不是有男朋友我都怀疑是哪个暗恋你的女生。”
陈遇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又低头继续记录,一句话也没说。交完班之后,他登进诊疗系统查看医嘱时,看到四床的信息,目光弥留一下。
三四床病房特别吵。
许绵隔壁床的患者是个中年男生,正在打点滴,嘴上一直在大声嚷嚷着疼,看起来很矫情,家属在一边骂骂咧咧,又无可奈何的安慰着,整个病房气氛怪异。
江瑶无语的看了又看,怎么都不见安静下来。她觉得这人真是奇葩,叫去做胃镜,死活不做,活该痛死。要不是刚吵了一架被护士喊话,江瑶还真想骂人。
“你怎么回事,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今天就住上医院了。”江瑶不能理解,问躺在床上玩手机的许绵。
“可能是昨晚吃坏肚子了。”
江瑶疑惑:“吃什么了,能吃进医院?”
许绵仰起头掰着手指数数,很认真的把昨晚吃的东西列举出来:“我们吃完火锅回来,把冰箱里屯着的冰激凌干掉,半夜再点一些啤酒烤串、糖水……数不过来,杂七杂八的。”
江瑶惊掉下巴,声音拔高:“明天是末日吗你这么吃,你不住院谁住院。”
跟饿了八百年的饿死鬼一样。
许绵甩锅:“都怪谢泽屿,半夜还点卤味,我爱吃卤味,我抵挡不住诱惑。”
“借口找得挺快,多大人了不会克制点,健康饮食你是一点不沾。”江瑶无语到想翻白眼,但想到这一点都不美观,最后忍下来了,“我下午四点的车,提前打车去高铁站,没想到路上堵了一个小时,好不容易熬到门口,身份证还没掏出来,你说你住院我吓得没魂,打车往回赶,结果在高速又堵了一个小时,听到你住院的理由,我真想杀你。”
合着你享受完了,还得拉我下水?
许绵心大的笑了笑,揽罪:“我痛得要命,也算是报应了。”
“滚蛋吧你。”
过了一会儿,许绵向她提议:“你多待两天再走呗,近期开学高峰期,不好买票。”
江瑶垂着眼帘,用牙签戳一块苹果吃,没说好不好,含糊其辞:“再说吧。”
江瑶问:“谢泽屿怎么不来陪你”
“我叫他回去了。”
“哦,这个时候叫我过来,一看就有奇怪的想法。”
许绵不正面回答,反问:“我能做什么吗?”
江瑶没说话,真有一拳打死人的神情。
许绵还挺乐呵,“我可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