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再次后退一步,一面寻着朱雀和纸鸢的身影,一面正色道:“侯爷逾矩了,还请自重!”
此刻她才明白,朱雀借口寻帕子,实则是为了给顾景琰创造机会好与自己相见。
她此刻瞪大了眼睛瞧着顾景琰,胸口憋了一口浊气,几乎要顶到喉咙。
顾景琰眯起眼睛,弯唇轻轻一笑,倒也不顾盛知春百般推拒,上前一步拦住她的腰身,纵身一跃跳上树梢。
盛知春哪里经受过这种刺激,惊呼一声,连忙道:“小侯爷这是做什么,还不快些将我放下来!”
顾景琰仍旧低声笑着,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嘘,你瞧瞧,那是什么?”
盛知春本是畏惧极了,但此刻顾景琰稳住了身形,又在她耳畔循循善诱,她这才缓缓睁开眼睛,顺着顾景琰的手指瞧去。
此时地上站了四人,其中两个分别是五皇子赵承佑和他的贴身随从,另两个则是盛元柳和孟康。
底下四人似乎有些不愉快,气氛愈发显得有些凝滞。
不多时,赵承佑带着随从朝着宴席的方向走去,而孟康则是一手揽着盛元柳的腰肢,一面在她耳畔说了几句什么话,随后又拉扯着她朝着外面车马方向走去。
瞧着孟康气急败坏的样子,今日盛元柳怕是不能好过,盛知春微微叹了口气,扭过头去不想再看。
顾景琰恍若未觉,故作调笑道:“今日之事,我还要多谢六姑娘出手,倒是阴差阳错帮我促成了一件大事。”
盛知春拧眉怒视:“顾侯此言差矣!二姐姐和二姐夫起了龃龉,又和我有什么干系。再者说,男女授受不亲,顾侯此举岂非无礼?”
她看了一眼顾景琰横在她腰间的手,一张小脸盛满怒气。
顾景琰挑了挑眉道:“好好好,这便将你放下去。”
他弯了弯唇,有纵身跃下树梢,将盛知春稳稳地放在地上,又后退了几步,这才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的反应。
盛知春掸了掸衣角,将方才拉扯间弄出的褶皱掸平,这才毕恭毕敬地朝着顾景琰行了个礼。
“前面席面上还有事,且男女尚有大防,知春不便在此处过多逗留,便先告辞了。”
说罢,她转身便欲离去,却被顾景琰拉住了手腕。
盛知春惊慌之下,像是被蛇咬了一口,连忙甩开他的手,急匆匆后退两步:“小侯爷请自重!”
顾景琰望着自己被甩开的手愣了一瞬,用力将手指捏成拳,脸上带着丝薄怒:“你如此对我,难不成真的是相中了魏昭?”
他声音颇大,盛知春害怕极了,连忙摆手,生怕被来往的女使瞧见。
可顾景琰此刻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丝毫顾不上其他,只想在她这里寻个究竟。
“方才魏昭在盛璃月手上将你救下,听见他说一早便倾慕于你,想要立刻向盛家提亲,你是不是开心坏了?”
“你胡说什么!”盛知春怒道,“此话只是魏夫子为了帮我解围,又不是真的,可即便是真的,能得魏夫子这般人品端方之人的青睐,那也是我三生有幸,好在不是小侯爷您!”
“为什么不能是我?你从一开始便据我于千里之外,你是不是恨透了我!”顾景琰口不择言,上前一步想要揽住盛知春,却被她一把推开。
“小侯爷!”
盛知春娇喝一声,顾景琰这才回过神来,僵在原地,一言不发。
盛知春气得浑身发抖,缓了半日才渐渐平复下来:“小侯爷怕是吃醉了酒,家中尚且备了客房,若是不嫌弃,便去客房将就一下,等散了酒气,再去席面上罢!”
说罢,她本欲拔腿边走,却被顾景琰再次拦住。
此时盛知春接连被拦了两次,脸上早就染了怒气。她再次后退两步,冷声道:“侯爷若是再纠缠不放,我便禀了父亲大人,即便是被罚,我也是认了!”
顾景琰张了张口,将手收回,默了良久,才开口道:“你为何,如此厌恶我?”
他似乎有些不甘,又有些期待,甚至希望能从盛知春口中听到什么不一样的回答。
可盛知春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自我瞧见小侯爷的第一眼,便觉得害怕,从那时起,我便发誓,这辈子也绝不要出现在小侯爷身边。”
“我自然是知道我那父亲母亲想要利用我来向小侯爷邀宠,今日我便将话同侯爷说明了。”她朝着顾景琰福了福身,“侯爷想要纳我为妾,我是万般不肯的。即便是侯爷用权势相逼,我也坚决不从。哪怕是剪了头发去山上做姑子,我此生也绝不与人为妾!”
这话说完,顾景琰面如死灰,愣在原地,半晌也未曾有过反应。
盛知春瞧着他不会再行阻拦,便只行了个礼,绕开他想要走出去。
此时顾景琰长叹一口气,再次开口将她叫住:“且慢。”
盛知春本走出去几步,听见这话,颇为不耐地转回过身来:“小侯爷还有何事?”
顾景琰顿了顿,转过身来,神色颓然:“六姑娘不必如此针锋相对,我是有要事相告,姑娘且莫要着急。”
盛知春在原地站定,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等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道:“你落水那日,嘲瑰翁主曾经来寻过我,同我讲了一些事,与你相关。”
听见这话,盛知春不由得闭了闭眼,在心中暗骂起来。
她从未对嘲瑰翁主露出半点不敬,而这位身居高位的当权者,竟然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吃醋”而对她百般挑剔,实在是让人无比厌烦!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顾景琰行事暧昧不决,让人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