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你的话很有道理,以后我若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还要你多多提点。”
连翘入宫也有五年了,还未见过这样乖巧肯听话的主子,这时不由得大为感动:“美人言重了,奴婢辅佐美人,一定尽心竭力。”
侍寝前夕
初入宫的一段时日是不必侍寝的,未侍寝的妃嫔没有资格向中宫请安,容贵嫔日日早起出门,都能看见三个年轻姑娘一脸恭顺地站在门口送行。
到这日,容贵嫔出门,没急着登轿辇,对着三个人笑一笑:“你们有心了,这些日子也别总闲闷在宫里,多出去走走。”
孙云儿想也不想,乖巧应下:“是,娘娘。”
小罗美人却笑着对容贵嫔道:“娘娘风华绝代,我们姐妹在宣明宫都有学不完的本事,哪还用得着去旁人跟前呢。”
这个小罗美人,逮到机会就要拍马,把旁人衬得跟个木头一样。
孙云儿不由得气闷,然而言语讨巧确实不是她的长处,再要对容贵嫔说两句好话也想不出,也只好作罢。
待容贵嫔走远,大罗美人上前来挽住孙云儿的胳膊,似是在责怪,又似是在开玩笑:“你怎么那么实诚,娘娘叫你出门散心,你还真答应了。”
这姐妹俩,活脱脱就是家里九妹的性子。
孙云儿懒得搭理,对她们笑一笑就转身走了:“两位姐姐请自便,我要回去收拾东西了。”
连翘觑着孙云儿的脸色,轻声道:“其实,容贵嫔娘娘说出门走走,美人去散散心也好。”
“罢了,若是那姐妹俩又嘟囔出什么来,又是一场麻烦。”
“美人倒不必过虑。”连翘笑一笑,“宫里主子们清闲,得空了总爱在一处喝茶闲谈,美人如今才入宫,本来不好四处走的,可是娘娘发话了,先和旁人交好也不错。”
孙云儿眼前一亮:“是,我倒想去看看江才人呢。”
连翘原本的意思,是想叫孙云儿抓住先机,和其他低位妃嫔联结起来,谁知自家这主子,天真得不解世事。
她看着兴冲冲收拾自己的孙云儿,默默叹口气。
这位主子心若赤子,本不该入宫的。
既然入宫,又叫她遇见自己,且她待人还格外亲切,少不得自己勉力护她周全。
连翘看孙云儿收拾妥当,微笑着提点:“美人,宫中做什么事都怕出头和显眼,若是你想拜访江才人,那反倒不能只拜访她一个人了。”
孙云儿到底伶俐,稍稍一想就明白过来:“好,我往各位姐妹处都走一走。”
连翘眼见着这位主子如此受教,心下更是欣慰。
说了要四处走走,孙云儿便各宫都走了一遍。
这么走一遭,倒真是略有收获。
孙云儿虽然不善言辞,旁人见她性子乖巧,都愿意都说两句。
今日不是在众人前,赵美人便不再文绉绉的,先捂着心口叹自个儿出身低,又羡慕旁人出身好,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孙云儿免不了安慰几句。
得了孙云儿两句安慰,赵美人立刻又高兴起来,竟开始口无遮拦:“和嫔娘娘看着和气,可养的孩子却刁蛮,四公主见天的胡闹,长大了可怎么好呢。”
公主和寻常女子又岂能一样,孙云儿不好接这话,打个岔说还要去别处拜访,连忙走了出来。
冯美人出身平平,为人却骄矜,孙云儿与她话不投机,略坐一坐就出来了。
宋才人是五品官的女儿,出身非比寻常,人虽温柔亲切,与孙云儿却全不是一路人,开口闭口都是朝政时事,便是容贵嫔也没这副架势,孙云儿勉强说了几句,告辞往江静薇处去了。
江静薇正坐在屋里绣花,见孙云儿来了,立刻起身相迎:“稀客,稀客!星儿,倒茶来!”
孙云儿上前来对江静薇行个礼,却被江静薇一把扯住:“你这是做什么!”
“姐姐是才人,我该对姐姐行礼的,礼制不可废嘛。”孙云儿见江静薇还要客气,便眨一眨眼,“等哪日我做贵妃了,姐姐恐怕要还我许多礼呢。”
“好,且等着你哪日做个贵妃,我日日向你行礼。”江静薇嗔笑,待茶水奉上,挥退星儿,“你下去吧,我和孙美人闲坐着聊聊天。”
连翘看了孙云儿一眼,孙云儿走了一路,正口渴着,埋头喝茶,竟没瞧见。
江静薇轻轻咳一声,孙云儿诧异地抬头,顺着她的眼神一看,连忙对连翘点头:“江才人说得对,我们聊会天。”
这一句话又全是副孩子脾气了,江静薇和连翘都笑一笑。
待连翘出去,江静薇宠溺地刮一刮孙云儿的鼻子:“小丫头,爱撒娇,都入宫了,还这么说说笑笑的。”
孙云儿轻轻眨一眨眼:“姐姐入宫以来可越发清瘦了,更显得风姿出众,想必皇上见了一定喜欢,今儿晚上翻了牌子,只怕立时就要封个婕妤!”
“你这个丫头,坏得很!”江静薇方才的端庄模样全没了,用力跳了起来,冲着孙云儿的脸蛋一拧,“方才说一句你要做贵妃,这就来编排我了!”
孙云儿连声讨饶,江静薇到底沉静,也不过轻轻意思两下,就恨恨作罢:“得了,不折腾你,好生坐着喝茶吧。”
这时坐定,孙云儿才有功夫看周围,这一看不要紧,惊叹的话忍不住地往外蹦:“我的天呐,姐姐你这屋里,比我的也华贵太多了!”
江静薇脸上,忽地浮现出一股复杂的神情。
进屋了只管吃茶,又看这屋子的主人是否瘦了,倒这时候才有功夫看摆设,看便看,还大喇喇地直说比自己屋里好,这样看来,这个孙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