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景纯为了一点私情,离京千里将自己置于险地。
若是万一有何不测,引起京中局势动荡,他就是千古罪人。
林烬坐在小山坡上,山下胡杨林旁,蹲着成群结队的俘虏,按理说,不该杀。
他一边拧眉思索,一边解下臂缚,揭开染得殷红的袖子,污血顺着指缝直往外淌。
远处军医瞧见,抱着箱子飞快往这边跑:“哎呀,都说了,不能这样蛮力扯的,都说过多少遍……”
不杀吃什么,总不能吃他的粮。
林烬还在想,他远眺山下,看他的副将从胡杨树的阴影处策马奔出来:“将军,消息到了。”
“辽东?”林烬问。
副将翻身下马,累得一屁股坐在沙地上:“都有,辽东的探子来报,陛下在绰儿河附近连胜三场,绞杀兀良哈部近三千余人。”
“还挺厉害,”林烬眼中有赞许之色,他看着军医上药,“陛下可有回东宁卫?”
副将摇了摇头:“辽东防线全部向北推进,主营如今驻扎在红顶山,离东宁卫有近千里。”
林烬皱眉:“京城的消息呢?”
被偷家了
副将说:“辛捷来信,说吏部主事崔大人伴圣驾出征,到辽东前线去了。”
虽然早有猜测,但林烬还是握紧了拳。
军医看着涓涓滴落的血,又在那哎呀大叫,不经意抬头,瞥见将军的脸色,讪讪地住口。
副将粗犷的脸上露出犹豫神色:“将军,陛下如此孤军深入,会不会……”
他沉默了,没接着往下说。
林烬朝他抬起受伤的手,副将拿了纱布上前给他包扎,军医会意地走远了。
林烬改变了坐姿,继续问:“可有叶安的消息?”
副将系着纱布:“他才到镇虏卫,把守卫军调走了,往北去了兴安盟。”
他有些担心,又有些高兴地说:“将军,若是叶安得了陛下信任,那以后定不会再回漠北,您是不是就留在这了?”
京中有叶安,漠北有林烬。
以后两相呼应,他们的好日子要到了,副将在他家将军的沉默中笑得很开心。
林烬瞧了他一眼:“他若去了陛下身边,以后就是两家人,别指望。”
副将不信,正要说什么,却听山下一阵喧哗,两个人望去,见一顶红罗小轿欲要上山,被亲卫拦住了。
副将听那边尖声叫骂,各种腌臜污秽之语层出不穷,脸色都青了:“这太监真不是个东西,好吃好喝供着,还这么多事。”
他正要下去,就见林烬对亲卫打了个手势,红罗小轿颤悠悠地往小山坡挪动。
抬轿的都是戎装将士,面目颇为清秀,只是神色难言,有点愤恨屈辱的意思。
轿子停下,从里面出来一个胖太监,头戴烟墩帽,一身绚丽蟒纹曵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