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严厉地斥责着他,认为他的行为如同墨渍般玷污了家族世代累积的荣光。
即便他未曾为家族招来实质性的祸患,父亲却因他深受叔父影响而心生不悦,毅然决然地命令他踏上地方游说的征途,并勒令他短期内不得归家。
他本有权利置若罔闻,但深恐此举会为自己的未来招致更多的纠葛与麻烦。
身为武官的父亲,既是骨肉至亲,又是上司威严,
他无奈之下只得勉强提笔,向那烟花之地寄去一封书信,告知自己大约半年之后方能重返故土。
然而,待到回信之时,他方知那赎身之事已然化为泡影。
他原本以为可以暂且安然无恙,却不料这一去竟是三年光阴荏苒,才得以重返家园。
归家之后,但见满室灰尘,房间一角随意堆叠着一大摞书信。
那些捆绑信件的枝条已然枯萎,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无情流逝。
其中有一封信,不知因何缘故,竟留有被拆封的痕迹。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但见信中言辞平淡无奇,皆是套话。
然而,在信纸的一角,却赫然可见一抹暗红色的污渍。
他瞥见旁边半开的束口荷包,其上亦沾染着同样的暗红色污渍。
他轻轻打开荷包,但见其中有两块物品,被肮脏的纸张紧紧包裹着,难以分辨是细小的树枝还是土块。
其中一块尤为微小,似乎已然腐朽不堪。
他仔细端详着那树枝上附着的物件,终于恍然大悟,这正是自己曾经拥有,如今却已然失去的十指。
他听闻最近世间流传着一种名为“断指”的诅咒。
他将那两块小树枝重新包裹好,小心翼翼地放入荷包之中,贴身而藏,随即跨上骏马,疾驰而往那烟花柳巷。
那座曾经熟悉的红霞楼,如今已显破败之态,唯余一地围棋棋子散落。
那个昔日如苏浅音花般娇艳的女子已然不见踪影,他只听声音便知那挥舞扫把击打自己之人,乃是老鸨无疑。
“苏浅音已然不在。”
老鸨冷冷地说道。
被两大青楼所摒弃,使得这烟花之地的名声扫地,信誉全无。
那娼妓除了如暗娼般苟且偷生之外,已然无路可走。
他难道不知晓这女子终将走向何种凄凉的结局吗?
但凡稍作思索,便能明了其中缘由。
然而,彼时他的心中唯有象棋与围棋,未曾料及这般的结局。
他只能俯身于地,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大放悲声,然而一切已然无法挽回。
一切皆因自己考虑不周。
智谋将军扶着那依旧隐隐作痛的头部,从床上缓缓起身。
他识得这房间,虽华丽却不失雅致,满室香气袭人。
“大人醒了?”
一道柔和的声音传来。
智谋将军抬眼望去,但见一张如白玉棋子般清丽的脸庞映入眼帘,他听那声音便已认出她是谁。
“小荷,我怎会在此?”
智谋将军向那红霞楼中的一名娼妓问道。
她曾是苏浅音身边侍奉的小丫头。
智谋将军依稀记得,那时他常伴苏浅音左右,而后来退下女童之中,应有小荷。
她偶尔会笨拙地摆弄着象棋,智谋将军便时常陪她对弈。
每当智谋将军夸赞她颇有天分时,她总是羞涩地低下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