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问这些?”
“哦,没什么,我只是问一问而已。”
“你可别又想着跑出去,”萧衍抚上她已微微隆起的肚腹,“孤的孩子若有闪失,唯你是问。”
“你只心疼你的孩子,我就不用心疼了是么?我每日喝这些药啊汤啊苦死了,我不想生了……”
萧衍捏着汤匙的拿手一顿,末了放了汤匙,将她扣了抱腿上坐着,一面抚上她的肚腹,吻上她耳珠说:“生下来,孤喜欢这孩子。”
苏弥烟一愣:“那……我呢?殿下喜欢我吗?”
萧衍怔然,眸光闪烁,片刻后抱她去床榻上放了,只留下一句话便又走了。
她盯着他的背影呆了许久。
后来这孩子生下来,苏弥烟常常回忆起她问他喜不喜欢她的那一刻,他眸中泛过的一丝沉冷和挣扎,似乎是在告诉她,其实,他喜欢她的。
太子祭祖当日,苏弥烟偶觉腹疼得厉害,禄全不在,萧衍身边的心腹都不在宫内,一个宫女去太医院请了太医来,可这太医并不是平时为她请脉的太医。
太医开了一剂安胎药便走了,太医走后不久,密室的石门在寻常不会有人来之际开启,苏弥烟躺在榻上午睡,可惜,她睡得不安稳,察觉面前有人在,忙睁开眼。
“姑娘该醒了吧,怎白日里也好睡呢。”
是墨玉。
苏弥烟坐了起来,身上还盖着床被子,那微微隆起的肚腹一时无人察觉。
魏云蕖坐在一张椅子上,只带了几个宫女进来,再无旁人。
这时一位宫女捧了热乎乎的汤药进来,苏弥烟捧了正要喝,但这药难闻得很,她刚喝一口就想吐,魏云蕖见她如此,便冷笑道:“姑娘既不愿喝避子汤,便别喝了吧,我今日来,是欲送你出宫的。”
魏云蕖装一副大度模样,不料,苏弥烟竟忽然干呕起来,一只手也抚上肚腹。
魏云蕖的脸色忽而一白,继而大惊失色,因她看见那苏弥烟的肚腹,竟已微微拢了起来!
墨玉也是一惊,骂一句:“你这小贱人!狐媚殿下!”
苏弥烟并不理会,只半倚着枕头望了周遭一回。
“魏姑娘,今日果真是来送我出宫吗?”
“自然。倒是没想过,殿下竟如此待你,连孩子都让你有了。不过是个孽种罢了,不如,打了吧,我饶你一命。”
“……你说什么?”
“我说,这孩子留不得,我马上就会被陛下赐婚,既是太子妃,自然有权处置你肚子里的孽种。你别怪我狠心。”
“可你还不是太子妃。”
“只是时日问题。苏弥烟,我会留你一条性命,但这孽种不能留,殿下的第一个孩子,必须是我所出。”
“……”
话落,魏云蕖捧了盏茶浅抿一回,一旁墨玉使了个眼色,几个宫人朝她走了过来,她们看起来好可怕。
苏弥烟无力反抗,她不记得是如何被人弄晕了,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出的密室,当她再一次睁开眼睛,人已经在一辆颠簸的马车上了。她掀开车帘子才发现那马儿跑得疯狂至极,亦无人驾驶,而前方是一片黑乎乎的所在,借了月光,她才看清这条路前面没有路,没有路的路,那是什么?
电光火石间,她又想起来进京时走过这里,这里的前方是悬崖。
她冷汗淋漓,可是又没有办法,便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她两手勒住了缰绳拼命喝着马儿停下来,可是马儿似乎已经疯了,只往前冲。再这样下去,她就要葬身崖底了。
快接近悬崖之际,她两只手松开了缰绳,做了一个决定,不如,不如跳车好了,那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真的跳了。
皮开肉绽,眼前一黑,连痛都不知便真的晕了过去。
是谁救了她?
苏弥烟醒来之际,发觉自己躺在柔软的褥子上。
头顶的帐幔一层一层,这里像是哪位女子的闺阁。
“姑娘你醒啦?快喝点儿水,你睡了多日了。”
“……”
苏弥烟慌忙间抚上肚腹。
那人说:“姑娘别担心,孩子还在呢。”
“真的还在吗?”
苏弥烟掀开被子,果真看见自己隆起的小腹。这孩子果真命大得很。
原来是一位过路的行商发现了她,回晋阳的路上,这行商有些惊恐地说:“京中又不太平了,那废太子逃了出去,现与那乌国国君勾结,手上已得了支军队,据说一路北上,怕是马上就要杀进京师了。”
苏弥烟一愣,并不说话,只听那行商与自己的夫人说话。
“边关无人驻守吗?怎如此轻易就杀了来?”
“这废太子乔庄打扮,一路又有旧部沿途打点接应,不是杀进来而是躲进来,这会儿据说已进了京,京中残部一声号令便倒戈了,恐怕又有一场恶战,就看鹿死谁手了,总之我们老百姓保命要紧,谁管他哪个做太子!”
走了三月才到得晋阳地界,苏弥烟这会儿已有了七个月的身孕了,再过两三月,该是要生了。
因这孩子十分命大,苏弥烟竟忽而不担心了,似乎如今任何事情都已无法撼动她那颗平静心灵半分,她只想着平安生下这孩子,之后再慢慢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