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4月13日晴
何之唯是我的妹妹。她1992年11月18日出生,现在二十六岁。
小唯的新画用的是她自创的安心色。这种红色还没有名字,尽管已经通过此前的作品《安心色九则》被大众所熟知。
这次她画的是橙子,进度很快。相比起以前三四个月半年一年地出一次新作,还是被张泽天胁迫着才有这样的速度,这幅画在半个月之后就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真是非常难得。
我想这也是她唯一一幅还没画完就想好名字的画。她将此画命名为《绛》。画中小小的张绛躺在卧室里的那张婴儿床,床边坐着一个消瘦的棕发女人,正在为了哄小孩入睡慢慢推动着婴儿床。那个女人很抽象,只有一个模糊的侧身,和被着重刻画的小张绛不同,仿佛是被画家刻意埋藏了。
虽然女人没有脸,但我知道这个人就是小唯她自己。整幅画中什么都是精致的,背景,小孩,从房间外透进来的自然光,婴儿床上悬着的五彩斑斓的微型旋转木马。唯有那个女人像是被随意一笔带过,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笔触和细节。
很有趣的是,虽然这是一幅写实画,但作为画中主角的张绛也被她一并画成了她的原创色,通体为红。在观赏这幅画时虽然第一时间能够清晰地辨别出躺在婴儿床上的是个婴儿,但恍惚之间会因为这种不同寻常的肤色把婴儿错认成刚出生的小羊羔。
我觉得这些独特的想法很有创造性。她故意将自己画得简陋而没有形态,把儿子画得很精致,可色彩上看上去像新生幼兽,整体画面又是那种略显陈旧的红色,让这幅画变得很有趣味性很神秘,也很值得反复去看。
大多数看到这幅画的人也会像我一样,先注意到那个模糊的她,随后再到婴儿床上的小孩,最后到整个泛红的房间。为什么这个女人人像这么模糊?她是谁?画家为什么唯独不给她刻画?小孩的皮肤为什么被画成这样的红色?女人会是孩子的母亲吗?这其中想必有很多很多故事。
我当然是好奇此画被公开后会得到怎样的解读,会不会和小唯所想表达的东西一样。
2019年4月27日晴
何之唯是我的妹妹。她1992年11月18日出生,现在二十六岁。
母亲打电话过来说来看我们。她把小唯和橙子的事跟父亲说了。在得知自己有了一个孙子之后的父亲喜笑颜开,立马就说要飞过来看看小孙。
我和小唯没说什么,父母来看小孩自然是欢迎。
2019年5月9日晴
何之唯是我的妹妹。她1992年11月18日出生,现在二十六岁。
给父母定了六月份的机票。我们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来准备他们的来访,特别是小唯。她最近又要开始筹办画展和竞拍了,虽然这些事大部分张泽天会自行为她处理,但最主要的还是她的画。
这段时间里,她除了喂奶看孩子就是画画。大多数的展会和拍卖都定在七八月,时间很紧迫,让她苦于创作。
我真想多少帮帮她,可我没办法画画,只能为她写一首首无聊的诗逗她开心。
2019年5月21日晴
何之唯是我的妹妹。她1992年11月18日出生,现在二十六岁。
今天上午,《绛》被拿去竞拍了。这幅画小唯自己很喜欢,完成后都不舍得拿出去卖。当然这件事由不得她。还没等她自己好好看几眼作品,这幅画就被张泽天掳走拿去卖了。
我真是不知道张泽天在干嘛。他已经振兴自家的产业了,现在真正特别需要钱的是我们家。我们还没疯了似地找钱,他倒是一看到有钱挣巴不得立马跑过去直接用嘴接金币。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个人越有钱,就越贪婪,越像强盗。
回到小唯的作品《绛》上来。今天的竞拍在网上进行了直播,这幅画最终以17633万元成交。因为本画的主色调和上次的《安心色九则》用的主色调相同,这次引发出来的讨论便回归到被大肆宣传的,小唯最出名的那张画上来:《蓝湖公园》会不会真的成为何之唯最后的蓝色作品了?
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答案。
2019年5月25日晴
永远躲不过烦人的媒体。
2019年5月30日晴
有关《绛》的讨论正在逐渐升温,因为小唯有孩子的事被报道出去了。何之唯当母亲了,她有个才几个月大的儿子,名字叫张绛。《绛》这幅画肯定是她为自己儿子画的。
这些信息是谁泄露的?
我觉得这些潜伏在四周的记者很恐怖,他们为了新闻热度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2019年6月3日晴
活在现今的时代毫无隐私可言。个人的意识被科技和效率践踏得一文不值。我希望回到最美好的八十年代。
2019年6月16日晴
何之唯是我的妹妹。她1992年11月18日出生,现在二十六岁。
今天拜托家里的保姆在家里做一次大扫除。明天父母会过来看橙子,多少希望能给他们一个干净良好的印象。
小唯有点想见母亲了。我也是,自从我上次回家过年,和母亲两人吃了一次年夜饭,我对她的态度变柔软了。时不时我会和小唯一起买些东西寄回去给她,偶尔为她写几封信讲讲最近的情况。
今天我们还给她打了电话,随便聊了些事。这次小唯主动和她聊天,说了很多有关橙子的好事。母亲在电话那头听着,没怎么多说,一直在感慨好,真好,很期待明天的会面,马山就要见我们,马上就要看看孙子了。她通话时总是很开心,笑得很多,我们的氛围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