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被抓来时的待遇天差地别,云初跟着他们走小路进城,依旧走的是泥泞的山路。
但这次没有人拖着她走了,而是几个人围在她身边,在云初快滑倒的时候,还会搀扶一把。
云初擦了擦额头的汗,“你们这进个城也太累了,不能在城里找个地方躲起来吗?”
陆不息走在前头,拿着柴刀砍杂草开路,“以前可以,现在抓了你,怕是不行了。”
“那你们还抓我,”云初甚是无语,“算了,你们也是走投无路,理解。咱们现在这是往哪儿走?”
“辰陵县。”
“就是那个写万民书保下知县的县城?”
陆不息眸光黯然了几分,“对。”
“我有个疑问,”云初困惑不解,“为何其他的县不能效仿辰陵县,写万民书保下知县呢?”
“因为唯独辰陵知县陆势坤无官戚,无家产,对吴德等人没有任何威胁,所以只有陆知县被留了下来。”
“那他为在并州立足,岂不是要与吴德同流合污?”
“他不是那样的人!”陆不息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猛地转过头拔高声音,“陆知县两袖清风,日日为百姓殚精竭虑,他是并州最刚正不阿的清官!”
云初了然,“他在并州,定然吃了不少苦吧。”
陆不息的神色直转而下,语气担忧,“自水患生以来,那些冗官贪吏根本不管百姓死活,只有陆知县真正把百姓安危放在心上。他自水患以来一直不得安眠,协助百姓避难,还把原本就不多的俸禄拿出来买粥分给百姓,自己大多时候就靠草根树皮为食。”
云初面露不忍,唏嘘道:“同样是地方父母官,有的靠吃树皮度日,有的却往外扔吃不完的珍馐美食。”
听她感叹,陆不息侧目看了云初一眼,又快回过头,嘟囔道:“你们不也一样。”
云初低头不知如何作答,原先不知道这些情况时,她的确吃得舒坦,但知道这些后她只觉羞愧。
几十人抄小路走了大半个时辰,躲过城门的守兵,进入并州城中。
陆不息安顿好其他灾民后,用头盖着脸,就带着云初前往知州府。
云初一边走,一边四下察看,蹙眉道:“这街上,干净得有些太过刻意了。”
“路上原本都是饥饿困顿的百姓,这几日陛下亲临,吴德一早就让人把四周的人都赶走了。”
云初听完,心里更是沉重了几分,暗暗记下一路上所见所闻。
“前面就是知州府了。”陆不息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一座壮观的府邸说道。
云初刚要开口说话,就见府门从里打开,一群人簇拥着从里面走了出来。
走在最前头的是萧承胤和魏锦书,在一旁满面笑容,点头哈腰的应该就是知州吴德。
“你不会冲出去出卖我吧?”
云初被陆不息的话叫得回过神来,不甚明白地看向他,“我想走早就走了,哪里需要陪你走这么久的路。”
陆不息思索着点点头,“也是。”
正当云初准备看看他们要往哪里去时,就见现在自己前方的陆不息又回头,一双眼深深凝视着她。
“陛下身边的女子是谁?”
云初一愣,她忘了魏锦书一直跟在萧承胤身边了。
这小子可别现抓错了人,就又去绑魏锦书吧?
她强装镇定,一脸懵懂地对视回去,“看见了,是个美人,我很喜欢。还是陛下有福气。”
陆不息错愕,看云初的模样又不像是在骗人,便以为是自己抓走萧承胤的宠妃后,吴德又献上了美人,也就不甚在意。
见一行人往东边去了,云初问道:“他们这是去哪儿?”
“应该是去城东看施粥。”
“有没有小路能提前到粥棚?”
“有。”
“走,咱们先过去看看。”
陆不息答应着,带云初往另一个方向走,又穿过好几条小巷子。
七拐八拐的,等云初好不容易找到方向时,两人已经到了施粥的地方。
临时支起的棚子里,架着好几锅沸腾的粥。
白粥氤氲的热气从粥棚飘转出,萦绕着饭香传入众人的口鼻中。
施粥的官吏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锅里的粥,饥饿的百姓一个挨着一个坐在墙角下,望眼欲穿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云初不解地用胳膊肘怼了一下陆不息,“他们为什么都坐在地上,不去要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