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这人还是和以前一样活得没什么意思吗?
“谢子夕。”岑林突然开口叫住她。
听见这一声喊,谢子夕差点脚下不稳绊自己一脚。她停下脚步,再转过脸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冷淡表情,一双眼睛藏在镜片后,没什么温度:“请问有事吗?”
岑林不觉得这是个叙旧的好时候,但他惊讶于谢子夕的脸皮之厚,面对自己应该亏欠的人,居然还能表现得这么若无其事。
他微微低头闷笑一声,在外套口袋里握紧了拳头:“这些年,过得怎样?”
谢子夕静静地看着岑林,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事实上对于这个问题她已经很久没有考虑过了,过得怎样并不是她认为值得思考的问题,无论如何她都活得下去,或许对于她目前为止的人生而言,过得好可以是事业有成,也可以仅仅是活着。
随便怎么样都行。
所以她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岑林,只是淡淡地说:“该怎样就怎样。”
岑林没想到谢子夕会这么回答,他看着谢子夕依然冷淡的脸,莫名从那冰封般的脸上觉出了一点死气。
心里那根断了的弦又开始疼了。
不难看出谢子夕现在是很有出息,但绝对算不上活得有意思,正常的人稍加观察都能得出这个结论。
岑林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这样啊。行了,你走吧。”
这迷之操作又把谢子夕整不会了,不能不说岑林这个人总是能杀她个措手不及。
她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顺便把还在微微颤抖的手不动声色地藏进了口袋。
直到谢子夕转身融入不远处的人群,岑林还站在原地,脑子里依然乱哄哄的。
她出现在了云城,那就是说,她当时说的话不能全信,也有可能所有的话都是假的?
岑林霍然抬头,打断了延伸的思绪。
他需要对谢子夕保持一种强烈的负面情绪,以此达到某种微妙的平衡。直觉告诉他,如果这个平衡被打破,他会后悔。
谢子夕回到家后放下东西就直接瘫在了沙发上,略微宕机的大脑还没有回归正轨,脑子里最显眼的地方还被岑林的脸占据着。
这几年两人没有交集,但谢子夕倒是对岑林的消息如数家珍,也知道他最近把工作室卖了,却没有想到他会回云城。
她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回来,当初才会说自己也不会再出现在云城的。
刚才两人的重逢,谢子夕不敢肯定岑林看出了什么,或者说知道了什么。总之现在能避则避,最好不要再碰到了,毕竟她的全部家当都在云城,而且她要留在这里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让她离开这里根本就不现实。
谢子夕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两个橙子给自己榨了一杯鲜榨橙汁,慢慢让大脑恢复冷静。
“想那么多干什么呢,还是赶紧养好精神,明天还要去取证呢。”谢子夕干了最后一口果汁,对自己说道。
她把喝过的杯子冲洗好放进橱柜,放在客厅的手机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为“景薏”,谢子夕接起来开了免提:“喂,景小姐,有事么?”
“没事就不能找你么?”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阳光开朗,跟谢子夕低沉冷冽的声线形成鲜明的对比。
“没事我挂了。”
“哎别别,我有事儿。你最近有空么?”
谢子夕:“刚接了个案子,没空。”
“啊。”景薏颇为惋惜地拉长了声调,“本来还想让你看看我的新作品呢。”
谢子夕意外地挑起眉:“哟,你这么快又要出新剧本了?”
景薏:“我不可能一直混吃等死吧?我是你好闺蜜,又不是你的难兄难弟。”
谢子夕:“不好意思,我从来没有混吃等死过,实在算不上和你难兄难弟。”
景薏:“我知道你一直忙,以前忙成绩,现在忙工作。说真的,也赶紧谈个恋爱吧,不然你真的要跟你的工作过一辈子了。”
听见这话,谢子夕没有接过话头。
景薏听着那边诡异的寂静,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对:“怎么了?我也没刺激你什么呀。”
“我今天碰见岑林了。”景薏跟谢子夕是多年的好朋友了,谢子夕自认这事没什么好跟她藏的。
“什么?!”景薏一听直接炸了,“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脸色看着不怎么友好,但是也没发生什么冲突。”谢子夕轻描淡写地说。
景薏哑然了一会,显然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谢子夕这倒霉催的命运了。
她稍微捋了捋思绪说道:“你……你不会又起了什么心思了吧?”
“怎么可能,”谢子夕向后仰倒在沙发上,想也没想就否决了,“当年我既然做了那样的决定,我就没给自己留退路。”
“可他现在回来了,要是知道了什么,你……”
“就算他知道了一切,只要我抵死不认,他也没办法。”谢子夕眼睛看着窗外的灯火,就像看着一个遥不可及的幻影,“我当时就说过,无论怎样,都只能是这个结果了。”
景薏靠着路边的路灯,踩着脚下的影子,叹了口气:“好吧,到底是你的事情,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既然这是你的决定,可别前功尽弃了啊。”
“放心吧。”
谢子夕挂了电话,抬手隔着白色毛衣在锁骨中央缓缓摩挲着,手指下隐隐透出什么挂坠的轮廓,像是一只猫的形状。
谢子夕的生物钟一向很准,第二天调查取证跟付佳佳碰头的时候,付佳佳还晚一点,把人弄得挺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