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佳佳在盛光楼下背靠一辆黑色宝马,在跟什么人打电话,谢子夕走近的时候她刚好挂电话。
谢子夕看了一眼车牌,立刻明白了:“这是师兄的车?”
“是啊,刚还跟我打电话让我们悠着点,别把他的宝贝新车弄出问题来。”宋佳佳把手机放进包里,拍了拍引擎盖,“他还够意思的,刚买的车也能借给我们。夕姐,你什么时候也自己买辆车吧,我看你不像缺钱的样子啊。”
谢子夕拉开副驾驶的位置坐了上去,拿出资料仔细看着:“我驾照刚考,买什么车啊。”
付佳佳又一次充当谢子夕的司机,想起这茬也只有无奈的份:“那你以前干嘛去了,怎么不去考呢?”
“没时间。”
付佳佳无言,上车发动车子。
谢子夕没说假话,从认识她开始,付佳佳就没怎么见过她放松,永远都在连轴转,是盛光出了名的工作狂,没事就给自己灌咖啡,要不是宋连拦着,一年不知道要去几回医院。
“这次是要做辩护,一个星期后开庭,也就是下周三。证据链挺完整的,不过社会关注度比较大,压力还是有的。”付佳佳说。
资料显示,嫌疑人许如兰是一名公司会计,被指控涉嫌故意杀人,受害人有两名,一个是许如兰的十七岁长子杜星,一个是许如兰的丈夫杜旭坤,是一家小企业的销售总监。
法医鉴定的结果是,杜星死因为后脑的打击伤,而伤痕与现场花瓶碎片上的掉漆痕迹吻合,确定为致命伤,其他地方有撞伤和擦伤。
杜旭坤则是外物压迫致死,简单来说就是被勒死的,作案工具是死者的领带,尸体上有搏斗痕迹,后脑有一处打击伤,痕检结果显示打击物是一个烟灰缸,上面最新鲜的指纹是杜星的。
领带上除了杜旭坤的指纹,还有许如兰的指纹,基本断定凶手就是许如兰。不过将杜星打伤致死的花瓶上没有检测到许如兰的指纹,确切的说没有任何人的指纹。
这一点剧许如兰说是因为她一个星期前打扫卫生擦试过这个花瓶,之后就没有人碰过。而杜星当时是被推搡出去,正好碰到了摆花瓶的柜子,花瓶掉了下来砸中了儿子。
谢子夕看了一会就把资料收了起来,问道:“这许如兰还有一个十四岁的女儿杜云,现在在哪?”
付佳佳:“案发现场在委托人家里,早就被警方封锁了,小姑娘现在住在酒店里呢。而且因为她是案子的相关人员,而且庭审都还没开始,现在还有人看着她呢。怎么了?”
谢子夕:“没什么,就是以防万一,我们可能要去见她。如果还有人看着,要见她就浪费时间了。”
“说起这个小姑娘,警方能这么快锁定嫌疑人,主要还是因为她。”付佳佳顺带着想起了这件事,忍不住提了一嘴。
证据链上很重要的一环,就是杜云的证词。谢子夕知道所谓证人的证词很多时候任然有掺假的情况,何况杜云当时的不在场证明也有漏洞,她的证词能否有效还说不准。
然而后来的物证都指向了许如兰,杜云的证词又大部分经过核实证明可靠,并且指认了自己的母亲,随后许如兰也自首了,这案子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人证物证都有了,许如兰的罪名板上钉钉了。
可是看见卷宗交代的结案过程时,谢子夕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现场的证据寥寥无几,却每一项都明晃晃证明了许如兰的罪行。唯一来得比较迟的就是杜云的指认,而杜云的话也可以说是补全了证据链,是结案的关键。
“既然她早知道凶手就是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出来,非得等所有证据基本都齐了才说?”谢子夕问。
“估计还是因为许如兰是她妈妈的缘故吧。”付佳佳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些,“听说那小姑娘指认她妈妈的时候哭得一塌糊涂,平静下来以后才又做了完整的口供。当时做笔录的女警都不忍心了。”
没过多久,她们就到了看守所。
许如兰被带过来的时候,付佳佳几乎没认出来她。
卷宗上有许如兰的照片,照片上的许如兰面容素净,长发轻挽,除了神情显得有些忧郁,可以说是挺漂亮的女人。
但眼前的这个女人眉目低垂,面色苍白,长发草草束在脑后,唇瓣因为缺水起了一层皮,让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嘴唇看着更不健康了。
她坐在两人面前的桌子另一端,两只手的手指轻轻缠在一起,没有收紧,也没有颤抖。她就坐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像是一尊没有灵魂的人偶。
付佳佳皱了皱眉。
一般这种情况的委托人都不怎么喜欢开口,半天问不出一点有用的。她扭头看了一眼谢子夕,期望谢子夕这回发挥正常。
谢子夕目光落在许如兰微微低着的脸上,又顺着她的肩膀一路向下,最终停在对方的小臂和手肘上。
许如兰的手肘稍稍抬起,使得小臂内侧不紧贴身体。她肩背挺得很直,这样在别人看来,她教养良好,举止得体,坐在她面前甚至让人忘了她现在是个嫌疑人。
嫌疑人的身上当然没有更多可看的东西了,正直寒冷的冬天,所有人都裹得严严实实,也看不出来什么。谢子夕移开目光,拿出资料开始询问。一旁的付佳佳见状也打开了笔记本开始记录。
“许如兰女士,您好。我是您聘请的律师谢子夕。您的案子从现在起将由我负责办理,如果您觉得自己有任何从宽的可能,或是对您的控诉有不当之处,都可以告诉我。”谢子夕例行公事地说了开场白,按照案件的时间线把口供的复印件抽了出来,“接下来,我需要问您一些问题,您可以选择不回答,但回答的内容要属实。现在,我们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