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归】:现在人有点多,有点堵车,看情况大概半小时
【】:好,半小时后我下去
涂漫漫放下手机,坐在床边,小腿晃荡着,她垂着视线抿唇笑,抬眸的瞬间,与对面床铺上挂着的镜子中的自己对视。
笑容的弧度有些大,似乎开心的有点过分。她左右张望,又作势轻咳一声,而后站起身,站在镜子前,拨弄了两下耳边凌乱的发梢。
她大学时期才有时间看课外书,第一本读的是被称为成人童话的《小王子》。书中有一句话这样说“如果你说你在下午四点来,从三点钟开始,我就开始感觉很快乐”。
当时她不知所以,在她浅显的阅历中,等待意味着蛰伏,预示着结局飘忽不定。许是她小半生都在期许未来,所以这句话与她建立起的观念对冲,她没办法与这句话产生共鸣。
可现在,那句话再次冲进她的大脑,她看着镜子里映照着言笑晏晏的脸,拨弄发梢的手指一顿,楞在原地。
果然,她无法自欺欺人,哪怕忍耐克己。
涂漫漫看着镜子里不再上扬的唇角,眨了下眼,抬起手,牵扯着双颊上的肉,蛮力勾出一个笑容。
十七岁已经战战兢兢活过一次,也该换种方式,既然结局注定,那过程随心所欲些又有何妨。
半小时后。
涂漫漫从宿舍下来,如陈一归预料的那般,校门口不再是熙熙攘攘的盛景,她向右张望,一眼就看见陈一归那辆怎么也低调不起来的车。
当她靠近时,在她这一侧的门顺势打开,她望进去,看见陈一归右手撑着座椅,仰着头朝她勾手。
她也不管周围有没有认识的人,抬脚就坐了进去。
得到陈一归的应允后,王叔踩下油门,汽车嗡鸣声响起,随后扬长而去。
“终于得到回应了啊。”陈一归双手交叉放在脑后,重心移动到后靠背,歪着头调侃:“我发了三个周的消息,总算苦尽甘来。”
涂漫漫顺着话接:“你也没告诉我,而且我也不知道你这么无聊。”
陈一归听后晒然一笑:“是啊,深夜无聊最适合发疯。”
“考得怎么样?”涂漫漫转移了话题:“数学试卷这次的题型比较新颖,发挥的差了也不要灰心。”
陈一归轻呵一声:“小七老师对我这么没自信啊?”
涂漫漫用余光都能感受到那道热烈的视线,她没勇气看过去,闭着眼假寐:“不是没自信,怕受到打击你一蹶不振,还得需要我心理辅导。”
陈一归话里带笑:“打击?我之前全校倒数第一,早就刀枪不入了,真不爽啊,被小看了啊。”
涂漫漫像是想起来什么,拿起放置在旁边的背包,没接陈一归的话。
陈一归识趣闭嘴,依旧是那副悠然的姿势,眼尾下撇,将涂漫漫的一举一动收入眼中。
不知摸索了几秒钟,涂漫漫的右手终于从包里拿出来,揉成一团的纸币在她掌心来回翻滚了几次,看起来平整了几分。
她也不管陈一归是什么表情,就将纸币递到陈一归的面前:“喏,车费,收下。”
五个字,像一盆冷水兜头而下。
陈一归先是震惊,而后是诧异,最后败在涂漫漫一本正经的表情之下,唇角张合了几下,气极反笑:“什么意思啊小七老师?车费十元,你还真把我这车当公交车了?”
涂漫漫在这件事上有自己的坚持:“一码归一码,也没多少钱,你收下我也坐的安心点。”
“那我要是不收呢?”陈一归双手抱臂,不为所动地看着她。
“不收的话就记账。”涂漫漫又拉开包,拿出一个十分迷你的记事本,递给陈一归:“你核对一下,这是这个月我用你的钱。”
陈一归彻底不淡定了,接过记事本,一页一页地翻着。
“10月9日,早餐八宝粥两元煎饺三元,午饭拉面六元;10月10日,早餐八宝粥两元,午饭盖浇饭五元,晚饭千层饼两元,10月11日,早饭面包三元豆浆两元,午饭……”
陈一归念了几行字,深呼一口气,手指翻了几下,十几页记得满满当当,他都找不出合适的语言吐槽了。
涂漫漫像是察觉不到他的情绪,继续道:“我现在确实情况有些困难,这次考试估计也拿不到多少奖学金,所以这些钱暂时还不上。”
她转身,用了更加严肃的语气:“你放心,我是不会赖账的,这些钱从下个月开始我会按照银行借款的最高利息算,等到我有钱了,连同本金和利息一同还你,你要是信不过我,我现在可以打欠条按手印。”
陈一归嘶了一口气,舌尖抵着后槽牙:“银行最高利息?你怎么不按照高利贷算啊?”
涂漫漫还真就认真回答:“高利贷在我国不合法,不受国家保护,风险比较高,当然如果你对利息不满意,你可以定一个标准,我会按照标准计算利息。”
“小七老师,”陈一归坐正,垂着头,盯着涂漫漫:“你可真有意思啊,背着我偷偷记账。”
涂漫漫扯了下唇:“你不也一样,背着我偷偷发了这么多条消息。”
陈一归慢慢呼出一口气:“这两个性质能一样吗?”
他头歪了几分,拧眉在大脑中搜罗几圈,才说:“我看起来像计较的小气鬼,还是你觉得我差你这三瓜两枣?”
涂漫漫捏住记事本,用了几分力气没能扯出来,她下意识皱眉看陈一归。
对方好似察觉到她的不耐,很快的松了手,她从背包的外侧口袋中拿出一直水笔,翻到记事本的空白页,把手里的十元钱一扬,看似将选择权交给了对方:“你要现金还是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