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整晚没睡,眼波流转恰如天上闪耀的银河,在幽暗的环境独自耀眼。
天微微亮,鱼肚白的光芒缓缓从海平线升起,她的身影已消失在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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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仙人见到杏儿满身血污,孤身回到他住处时,震惊得从地上跳起。
石仙人在充满灵气的地方好生休养,已不复杏儿离开前那么虚弱,急巴巴的绕着杏儿打转,忙不迭拉她坐下,输送灵气给她疗伤。
「杏儿,这身伤怎么来的?!怎么只有妳一个?任游呢?」
石仙人心疼的问。
那个温润的奇特青年上哪去了?两人不是黏得紧吗?难不成他出事了?
这两个傻瓜蛋,就说不要去瞎搅和偏不听!任游该不会死…
石仙人胡思乱想到一半,杏儿轻飘飘一句话便让他僵了。
「任游就是魔尊。」杏儿背对石仙人,静静说道。
「什么?!杏儿,妳再说一次?任游就是魔尊?」
石仙人手一晃,差点把杏儿打出一口血,连忙收敛暴冲的灵气,绕到杏儿面前重复问题。
杏儿无声点头,娇俏的脸蛋苍白,也不知是伤心还是身伤造成,表情木然。
「…那个混小子骗妳?!身上的伤是他弄的?!装得那么斯文!当时还敢吃下我的咒物?!真是好大的狗胆!我立刻杀了他!」
石仙人闻言,气得连头发都竖了起来,完美诠释了何谓怒发冲冠,气急败坏的骂个不停,整座山都随着他的怒火剧烈摇动,像随时会崩山似的。
石仙人准备催动法术,让任游腹中的黑石弄死他时,杏儿伸手拦住他。
「杏儿,妳还想阻止?妳被他骗得这么惨,爱错便爱错了,不要这么傻啊!」石仙人又气又急,心疼的望着杏儿,恼得想吼却又舍不得。
「不是的,石爷爷…我只是有事想跟他确认…我身上的伤不是他弄的,他还让我平安离开魔修群聚的地方…我不知道为什么…」
杏儿凄楚一笑,淡淡道。
经杏儿这么一提,石仙人才慢半拍的想到,如果任游有伤害杏儿的举动,他便不可能活到现在,可他若是魔尊,为什么会放杏儿走?
魔尊风堕天,从现世那一刻,便不知夺走多少人性命,不分男女老少、是善是恶,只要他想、只要他要,上天入地都没人能幸免于难。
他早已杀过不计其数的人,为了内丹、为了法宝、为了资源…甚至因为心情,他杀人的理由百百种,除了有利用价值以外,从来没有不杀的理由。
特别是对方还是他讨厌的正道。
怎么想都不可能,别说是因为爱才放过杏儿,这事谁都有可能做,唯独风堕天是绝不会做这种事的,他只想要至高无上、无人能及的势力。
这便是最让人匪夷所思之处,个中原由石仙人就算想破头,也想不出来。
「我看这事不单纯,妳先把你们路上遇到的状况说给我听,然后找毒娘子跟阿佑来,人多好办事,不要再自己胡乱往危险撞去,还有石爷爷给妳靠呢。」
石仙人看杏儿一副强装淡定的模样,心下不忍,和蔼的摸她的头,温声安抚。
杏儿撇撇嘴,硬是把夺眶的眼泪给逼回去,她本不是爱哭的人,却不知为何现在特别脆弱,软软的呜咽几声,慢吞吞的将事情尽数道尽。
石仙人越听越觉奇怪,任游做的所有事怎么看都不像风堕天会做的事,何况杏儿有什么值得魔尊这样珍惜对待的地方?她的确有灵气有法器,可这两者她一样没被夺走,若说任游是假装的,又为了什么要这样?
他图什么?
石仙人总觉得漏了什么关键,但又不知道这份矛盾从哪边开始,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当即传讯给毒娘子与阿佑,要他们速来会合。
这两个虽已改邪归正,但多少还是比较懂魔修的想法吧?
大家集思广益一下,定能想出合理的说法,在杏儿满意前,就先留你一条命吧,任游…石仙人望着安睡在火堆旁的杏儿,烦闷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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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堕天的心情极差,他坐在山谷中以岩石凿成的粗糙座位上,表情狰狞扶额冷哼,诡异的妖瞳闪着危险光芒,与另一只未起变化的眼珠来回转动,如利刃般冷冽的环顾众人。
地上齐齐跪满为数众多的魔修,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哼。
在最前端,单膝跪着的两名俪人首当其冲,正面迎着风堕天凶恶的魔气,纤瘦的肩膀微微颤抖,显得紧张万分。
风堕天脚边散着一件黑色斗篷,正是他的傀儡所穿,现在则已成无主之物被搁弃在地,风堕天则随意披着黑色袍子,胸口敞开处的肌肤仍青筋满布,胸膛正中央有个黑色的雾状纹样,形体随时在变动,像是活物一般。
「…你们说,凤鸟族的还在顽强抵抗?」
他抚摸脸上的赤色火纹,语调平淡甚至犹如湖水沉静,可他的心情绝不像表面看到的如此。
他简直快气疯了。
没有人敢在他散发出能毁天灭地的庞大魔气时讲话,黑压压的魔气与刺骨杀意几乎都能直接将人逼死,现在谁开口谁先没命,没人想自找死路。
二十五年间,他刻意藏在一个什么都办不到的凡人体内,让自己的傀儡去闭关修行,现在一切力量都回到自身了,可那该死的凡人魂魄却怎么也除不掉!身体控制非常不顺,经脉虽通魔气庞大却难以移动,像半残似的!
叫人怎么不恼?叱咤风云的魔尊半身僵硬,这种画面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