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锦文忽地仰起头,魔怔似的大笑几声,
拧着眉道∶“你要杀我,不过因为是我告的密罢了,反正我这一辈子也没什么惦念的,死了也不遗憾,只是她可就不一样了。”
他顿了顿,观察着对方的神情,话锋一转∶“想必无需我指名道姓,裴公子也知道说的是谁吧?说起来,前两日在狱中,她被我的毒药疼得死去活来的样子,还真是让人赏心悦目。”
裴之珩手上动作一顿,旋即将那把匕首扔向一旁的侍卫,沉声道∶“换把钝的。”
他接过侍卫递过来的匕首,随手将刀刃放至一旁的火炉上方烤着,待到刀片被晕成锈红色,方才拿出刀尖,在郑锦文身上轻描淡写的划过。
“你……你想做什么?”郑锦文喉头滚动,眼神肉眼见可地慌乱,他双手紧握成拳,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你要杀便赶紧杀了,少在那装模作样。”
“让你就这么死了岂不可惜?”裴之珩唇边含笑,手腕一翻,那把烫红了的匕首便直直插入郑锦文左肩。
“啊!”郑锦文极为痛苦地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额际冷汗直流,“你这个疯子,究竟想做什么?”
裴之珩敛起笑意,随手拔下那匕首,还未等对方喘息便再度刺向他的腹部,暗红的血霎时顺着刀柄蔓延到了他的指尖。
“本王瞧着,郑公子被疼得生不如死的模样,也极为赏心悦目。”见他就快没了气息,裴之珩放下匕首,细细擦拭着手上沾染的血,缓缓道。
“殿下,属下方才数了数,您已经在他身上留了七个窟窿,不过这小子只是晕厥过去了,应当还死不了。”宋辞紧跟在他身后,滔滔不绝道。
“治好他,”裴之珩脚步未停,淡声抛下三字,旋即冷笑自语道∶“真是个不中用的废物,才这么几刀便受不住了,无趣得很。”
他走到门口,又回眸望了一眼宋辞,沉声道∶“今日之事不可说与旁人。”
话说林岁岁展开来信,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将上面的内容反复看了三遍,目光落到最后那句话上∶
“岁岁,不知你现下如何,我并无它意,只想再见你一面,今日亥时后山溪边见,让我知晓你还安好,可好?”
一听门外有脚步声,林岁岁快速将信纸折起,藏到了枕下。
“你抓了郑锦文,对么?”门一推开,还未看清来人的容貌,林岁岁便出声问道。
门外的人脚步一顿,旋即推门将手中的碗搁下,唇边浮现出一抹笑∶“我头一回做,也不知味道如何,你且先尝尝。”
“我问你话呢,你把他抓来了,为何不提前同我说?”林岁岁丝毫不领情,蹙眉质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若北平当真以此为借口攻来,岂不又要将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中?”
“不会,”裴之珩挑眉,目光灼灼盯着她,语气顿时带了几分委屈∶“岁岁怎的还在乎他,也不关心关心我如何?”
“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林岁岁瞥到了桌上的那碗粥,便欠身坐下,话到嘴边又改了口∶“你不能将我困于此,今日我需得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少年闻言脸色骤然一变,语气却仍是柔和∶“我并非要将你困住,屋外的林子大得很,你大可随意走动。”
“我不是那个意思,”林岁岁有些不耐烦了,抬眼扫向他∶“我说的出去,是指出远门,懂了么?”
“嗯,”裴之珩草草应了句,用勺子轻轻舀了一勺粥,放到嘴边吹了吹便要递到她嘴边∶“只要不出宫门,哪里你都能去得。”
“我的意思就是……”她忽然意识到在这跟这人掰扯也说不清楚,便索性接过勺子,没好气道∶“我自己有手。”
这人还真是毫不讲理,莫名其妙就想把她困在这宫中,林岁岁睨着他,暗自思忖道。
今日还得想个法子溜出去才好,想到这,又瞧见恋爱脑带着期待的目光,林岁岁突然有了点想折磨他一下的想法。
“这东西也太难吃了,”她只轻轻抿了一嘴便故作不满地把勺子放回碗里,抱怨道∶“你是不是盐放多了吶?这么咸还怎么下得去嘴?”
“那我重新准备,按你说的来。”裴之珩垂头正要将碗端走,便听姑娘不满的声音再次传来:
林岁岁故意挑刺∶“我不想喝粥。”
裴之珩耐心道∶“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林岁岁紧紧盯着他的脸,不想放过他流露出的一点情绪。
恋爱脑又不是忍者神龟,她倒要看看他会在什么时候发火,然后粗暴地把她赶走。
她清了清嗓,撇撇嘴道:“我不要吃你煮的,你做的东西都不好吃。”
少年睫毛轻颤,仍是顺从她:“那,我喊御膳房去准备?”
“不要,待在这我就没胃口。”林岁岁说着抬了抬手,却不想碰到他手里的东西,那碗便径直掉落在地,里头满满当当的粥全洒了出来。
完了,作过头了。林岁岁紧张地抬起头看他,这家伙该不会起杀心了吧?
哪料少年神色如常,只默默俯身将破碎的碗一片片拾起来,又耐心地把地上的脏东西都打扫干净。
“你…不生气?”林岁岁试探着问道。
她脑子里突然有股灵感闪出:这恋爱脑不会是让人给夺舍了吧?
想到这她立刻双手抓住裴之珩的肩膀,有些不安地问道:“裴之珩,你看着我,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吗?”
肌肤相触的那一瞬似是一股热流涌进了心底,少年手上动作一顿,抬眸看去,恰好对上姑娘热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