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录顿了顿,只叹了口气。“我只能说到这里。郝学正做事雷厉风行,这回被他抓住,说不定明日就会定下惩处了。现在这点时间,与其去抓不知哪来的恶人,还不如先缓下事态。”
“新的自讨书半个时辰内送来,迟了我也帮不了。”
送走学录,梁映在门口迟迟没有坐回书案前。他看着林樾折身在书案前,重新磨墨,又为他铺陈新纸,一副‘事态还有的缓解’的岁月静好模样。
梁映扯了扯唇角
,他当所谓一心圣贤书的书院有多高尚呢。
还不是和市井一样,做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
“别磨了,有人故意陷害,我再写又有什么用。”
梁映缓步走过去,把林清樾左手的墨条抽了出去。
林清樾也不恼他这脾气,只抬头看过去。
“所以眼下有人逼你离开,你便要顺他的意吗?”
梁映眸色沉下。
当然,不。
但这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有一个人,一定比他自己更想他留在书院。
……
没耐住林樾孜孜不倦的劝导,新的自讨书梁映还是在宵禁前又跑了一趟松鹤居,亲手送到了学录手中。
熄灯后,梁映翻身侧躺,面向木屏风那半面,即使看不见另外半边房间,但瞥着未曾熄灭的最后一簇烛光,和空气里似有似无的安神香,他也能确切地感受林樾的存在。
他倒也是为了留下自己尽心尽力。
可那心思着实在友人的关心和别有目的的接近中模糊不清,叫人看不清。
他也该怀疑的……
少年幽黑的眼眸逐渐在睡意中失去最后一丝警戒。
子时刚过三刻。
“笃笃,笃——”
两短一长的信号在林清樾的斋房门口响起。
早有预料的林清樾起身,望了一眼燃着冉冉青烟的香炉,推门离开。
济善堂。
被人领到门口的林清樾,神色困倦地踏进房门。
“见过山长。”
林清樾状似浑然不知自己被召所为何事,行过礼后,半响没再开腔。
还是庄严大眼对小眼地屏了好一阵后,终于没忍过林清樾,率先开了口。
“你与梁映住同一屋檐,此人如何?”
林清樾反应如常地回忆了一下,“性子乖僻了些的普通学子,不足为奇。”
“普通学子?也不全是吧,我听闻你礼课时为他修了面,甚至还伤了手。乐课时,也尽心尽力地教他琴艺,过了元瞻那关。此种照顾,你还想瞒谁?”
庄严说着不待林清樾思考,又紧接着道。
“再者说,太子身份你又何苦瞒得这么紧,你的指令只是教导他,我何尝不是。此次学册一事,你若干脆挑明他的太子身份,此事我还能帮你压下,但若你执意不肯认,这梁映可真要除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