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八年前,你被傅家找寻回去,那个时候我还是真心为你高兴的。”温蔚笑着说,笑容苍白,他一边说,一边朝大门慢慢走去,“可是在傅家宣布你当继承人之后没多久,一切就变了。原来钱权,真的能把一个人改变得如此面无全非啊。”
哐当——
教堂的大门开了,温蔚毫不犹豫的迎着狂风暴雨走了出去。
大铁门外等待的司机老王正摸鱼打着鼾,听到有动静后立即掐了把大腿醒来,抬头一看,发现一人正淋着大雨走来。
是他的老板带来的人。
咦,他的老板呢?
司机老王疑惑着,看着已经湿透了的温蔚后,更加疑惑了。
不会是和老板吵架了吧?
那他到底要不要开门啊?
哎呀妈呀,这年头司机可真难干啊。
抓耳挠腮后,司机老王还是把车门打开了,只是刚吼一句“诶过来——”,湿漉漉的人像是没听到一样,擦着车身就走了。
“卧槽。”老王脱口而出,下一秒,只见自家老板也淋着雨走来。
司机老王:“……”这是闹哪儿一出呢?
然而,温蔚刚从孤儿院走出来没多久,就后悔了。
首先,他找不到回去的路。其次,他一出来就进入了一条僻静的、无人管辖的高速路。岁月已经将这里变得面目全非了,温蔚站在湿漉漉的公路上,眺目望去,他已经对这里感到了陌生。
唯一知道的是这条路十分长,走路的话,就算不休不眠全程也得走上至少两天。何况现在又下着大雨,失修的道路早已变得更加崎岖。
雨水劈头盖脸地浇灌着温蔚,只穿了单薄衣衫的他感到寒冷刺骨。可他也不可能再回头去找傅宁洲了,最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只能奢求能在路上遇到一辆顺风车。
刚走几步,身后传来汽车鸣笛声。
温蔚回头远远地看了一眼,发现是傅宁洲的车,有些失落地转回了头。
“嘟嘟——”
车在经过温蔚时放缓了速度,和他一起同步前行着。片刻,后座车窗被摇了下来,里面露出傅宁洲那张深邃的面容。
傅宁洲看着车外雨中的温蔚,用命令的语气说:“上车。”
温蔚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头也不转地继续走着自己的路。
直到,耳边再次响起一道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行,反正我也不急着回家,陪你慢慢走也行。”
听到这,温蔚恍了下神,他想起了左子皓还在家中等他回来,左子皓还受了伤,现在正需要他。
温蔚顿住脚步,最终还是上了傅宁洲的车。
雨被隔绝在车窗外,司机老王很懂事的把热气又开了一度。之后,他便安静地开着车,假装车里只有他一个人。
干他们这一行的,就是要学会识人脸色。
傅宁洲从一旁抽出一条干毛巾和绒毛毯子,递给了温蔚。温蔚礼貌性说了句“谢谢”,然后擦干身上还在滴落的水。
车内热气很足,温蔚很快暖和起来了,但他的心脏还是在毫无章法地跳动着,不知是淋太久了雨,还是刚争吵一番后立即又和傅宁洲同处一车,难免有些不自在。
还好傅宁洲给他递完毯子后,就摸出了手机处理家族的事情,空气猝然沉寂起来,这对温蔚是件好事情。
他们只需要一直保持安静,然后回到各自的家。
温蔚这样想着,也摸出了自己的手机,然而他的手机马上就要没电了。他沉默一下,又把手机放了回去。然后偏头看向窗外,远处是被雨雾朦胧了的画面,雾气蒸腾,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温蔚沉迷于外面,以至于傅宁洲突然开口,反而把他吓了一跳。
“啊?你、你说什么?”温蔚心脏起伏不平,回头看着傅宁洲,漂亮的眼睫微微颤动着,“刚刚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傅宁洲看着温蔚那双眼睛,此刻这双眼睛是不掺杂任何负面情绪的,之前对他的厌恶、排斥并没有出现,而是只有在许多年前才会对他呈现的干净的、纯粹的眸子。
顷刻,傅宁洲有些动容、有些着迷。他产生了那么一种冲动,想要把此刻的温蔚永久的保存下来,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傅宁洲以为他们又回到了许多年前。那时他们竹马之交、两小无猜。
叮铃——
手机传来新短信。傅宁洲用余光瞄了一眼,是家族里那些人发来的。说是老爷子要不行了,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一趟。
傅宁洲摁灭手机屏幕,连同心里起伏的情绪也被摁下,随后又恢复一如既往的冷淡模样,轻描淡写道:“这条路我们八年前走过,纯步行,走了好久好久,中间好长一段路还是我背着你走的。”
这事温蔚记得,只是一直被埋藏在心里不愿意提起,如今傅宁洲主动开口,他便又把这些记忆找回来,轻轻点了点头,回道:“就是孤儿院失火不久,所有人都被领养走,只有我们俩不愿意跟着那些大人走,最后一起走上了这条高速路,走了好些天才走到一座新的城市。”
“那个时候我们才多大?”傅宁洲明知故问地说。
温蔚也懒得追究,随口回了句:“十四十五吧,过得太久了,不记得了。”
都说不记得,实际上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车还在雨里前行着,两人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大多都是傅宁洲在询问,问的也是阔别的这八年,温蔚过得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
其实傅宁洲最想问的还是温蔚和家里那个alpha到了什么地步了,是真的喜欢那个alpha,还是情有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