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只是假结婚,一张证而已。”
——当不得真。
当时,全蓁尚未仔细思考,下意识的反应便是抗拒,但现在经过全鑫成这随口一提,全蓁竟越想越有道理。
社会在发展,婚姻形式为何却停滞不前?
是谁规定领证结婚的两个人必须真心相爱?
倘若因为某种契机而结合,而她从中获益,假结婚自然亦有其可取之处。
就好比沈令伊那日跟她说的。
过程不重要,结果对就行。
选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一个。
这件事对她有利,难道这还不够吗?
想通其中关窍,全蓁倏然柳暗花明,眼前迷雾尽散,她趿拉着拖鞋进屋,找到那张名片便想立即联系梁世桢。
然而等按下最后一个数字时,全蓁却犹豫了。
跟这样的男人做交易,底牌交一张便少一张,她不应该如此急切。
此时距离梁世桢给她名片还不足半月,她决心再等一等。
事后回想,全蓁觉得,或许自己当时也只是在赌,赌他或许也在等。
之后几天,她照旧图书馆宿舍两点一线,心无旁骛考完最后几门课程。
考试正式结束那晚,全蓁重新执起那张名片。
黑色底图,微凹烫金体。
设计简约且不失高级。
她翻到背面,找到那串数字,重新输入。
这些天,全蓁反复斟酌开场白,可现在,她将冗杂客套与虚伪问候尽数省略,最终发出去的只有简简单单一句。
「梁先生,请问您的伞和衣服,我什么时候方便还给您?」
全蓁与梁世桢约在一家私人餐厅。
这家餐厅位于中西区,装修奢华,古典乐悠扬,全蓁在侍者的带领下穿过拱门,缓缓踏上旋转扶梯,头顶吊灯造型复古,投射下的灯光将来往众人面庞镀上一层朦朦胧胧的昏寐光晕。
走了一会儿,她在顶层包厢停下。
几乎同一瞬间,那门缓缓开启,两位身穿同色制服的侍应生将全蓁迎进去,随后悄无声息退出。
厚重红木门在身后再次关阖。
整个过程安静到没有任何多余声响,沉默宛如序章,新故事即将开篇。
全蓁抬眼,朝屋内扫了眼。
同外面近乎一致的风格,色调低沉侈靡,挂帘华丽,圆桌两端摆放着造型怀旧的烛台,烛火晃晃悠悠,好似误入中世纪唐顿庄园。
梁世桢跷着腿,懒散靠坐在深棕色沙发内。
他姿态落拓,一手张开,随意搭在沙发边缘,面前放置一根点燃的雪茄,那周身贵气轻易便可叫人相信他是这座庄园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