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贞轻轻摇了下头,觉得是自己多想。
“朕明白。”赵珩移开视线,看向窗外,他的声音极轻,仿佛梦呓般。
既有利刃在侧,他不用,未免可惜。
眼下姬循雅与叶氏尚无冲突,但皇帝未死,皇帝的母族叶氏,还有与叶氏同气连枝的大族,不会甘心大权旁落,他们回京时,便是争端开始之日。
既然如此,赵珩不介意让这把火,先烧起来。
李元贞听不清,只得再靠近些。
他长发垂落余地,赵珩顺手撩起一缕,放在掌中把玩。
李元贞一惊,目光愕然地看向赵珩。
然而皇帝却垂着眼,长睫下压,李元贞看不清内里神采。
男子的长发光滑冰冷,却无甚可取之处。
倒赵珩有些不解,姬循雅为何喜欢玩别人的头发。
二指一捻,他微微皱眉,也没什么好玩的。
“陛,”
“事情重大,朕百般考量,朕以为,倘当真要离开,”赵珩抬手,朝长发轻轻一吹,将掌中发丝垂落于地,笑道:“还需忠臣良将相陪。”
李元贞面色陡变。
不仅因为赵珩的话,更因为,不知何时,站在窗边的人。
来人身量修长,静默无声地立着。
浓黑暗影投下。
其逆光而立,烛火洒落其中,却晦暗难明。
“陛下,”姬将军目光在赵珩的掌心上一掠即逝,他温和地,疑惑地柔声询问:“您这是在,做什么?”
赵珩偏身看去。
姬将军清辉满身,愈显身长玉立,轩然霞举,不似此世间人。
赵珩弯了弯眼,哪怕此刻姬循雅已把想杀人写在了脸上,也不影响赵珩欣赏他脸的心情,意有所指地反问:“你猜?”
姬循雅什么时候站在那的?!他听见了多少?若是被他全听见了,今日自己哪里还能有命在?!
李元贞已是面无人色,慌不择路地往后退了半丈,立时拉开了与皇帝的距离,惶然叩拜道:“臣失仪,请将军,陛下降罪!”
豆大的汗珠倏然落下,将衣领洇出了圈圈深色。
姬循雅微微笑,心平气和地说:“李太医侍奉陛下多年,乃陛下宠臣,”宠字咬得略重,面上却毫无波澜,“此事臣不便处置,请陛下自行决断。”
说着请陛下决断,然姬循雅漆黑如墨的眼中无丁点笑意,阴鸷沉郁,鬼气森森,好像若赵珩不处置李元贞,他便要即刻代为料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