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倒数声还在继续,且声音越来越大。
“四!”
“三!”
流浪汉捂着耳朵的手也越来越用力。
但任凭他怎么用力,都无法隔绝这声音。
而且他好冷好冷,有旧伤的膝盖更是钻心的疼,他整个人都快被冻僵了。
慢慢地,意识恍惚之际,他混乱的记忆里,开始模模糊糊浮现出一些什么东西。
好像是他曾经也这样瑟缩在冰冷的夜里,守在一个高档小区门口,在快要冻僵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反光的车牌。
他追上去,因为四肢僵硬而跪倒在地。
但后来车有没有倒回来,车上有没有人下来,有没有人走到他面前看他一眼,叫一声他的名字……
他看不清,也想不起来。
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那个小区是什么模样,想不起来那个车牌号具体是多少。
他也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
但他还记得自己苦守寒夜等候的人,究竟是谁。
他记得,他一直都记得。
他记得他等候的人叫江一眠,是跟他一起长大,无微不至照料他日常起居的贴身管家。
可惜的是,这位印象中很温柔很漂亮的江管家,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具体的样貌了。
“二!”
“一!”
倒数声震耳欲聋。
烟花也随之在夜空炸响。
在热闹的欢呼声中,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凌晨一点,人群逐渐散去。
有结伴的年轻人经过,瞥了一眼蜷缩在垃圾桶边瑟瑟发抖的流浪汉。
“又是这人。”
“你认识他?这谁啊?”
“半年前枫桥路来了个瘸腿流浪汉,他天天说自己有个管家伺候起居,一开始大家还以为他是哪家落魄豪门的后代。后来他一直就那么几句话,见人就说,大家就知道他精神不正常,都叫他老疯子。”
“哈哈,就这还管家伺候呢,确实是疯得不轻。”
“这还不是最搞笑的。最搞笑的是,他说他的管家叫江一眠,还说他的江管家最怕他挨饿受冻吃苦受难,总有一天会来接他回家。”
“江一眠?!我没听错吧?是刚从年终盛典上下来的著名钢琴家江一眠?他怎么可能做管家?就算是他早年有这样的经历,可我也从没在网上见过相应的报道啊。”
“当然不可能啦!全国上下,乃至国外,幻想自己跟这位优秀钢琴家有关系的人,数不胜数。”
“啧啧啧,这老头儿还真敢想。”
“嘘,你要是让他听到你叫他老头儿,他又得拉着你问,‘我才三十多,很老了吗?江管家会不会不喜欢我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