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语气平静,坐在他对面的男人也一样面容冷淡。
除了渐渐皱起的眉心,从脸上看不出他任何情绪。
医生手中的记录本早在和谭臣的对话中写满信息。
按照常理,他应该直接和病人见面交谈。
但这次的情况特殊,病人不仅因为不认同病情而拒绝和医生见面,甚至对自己整个人的价值感都非常低。
病人家属通过自己视角向医生叙述了病人的经历和情况。
在转述的过程中,必然会存在信息差。
所以在听到家属和病人之间经历时,医生更是反复确认他得到的信息是否有误差。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两个通过金钱而非感情维系关系的人,双方本就是界限清晰。
可眼前这位代替病人来问诊的“家属”,却表现出超乎金钱关系的专注。
一个挥手就是几百万的人,却开始在意起花钱“卖”来的商品的心理状况……
医生没有过多关注除病人之外的问题,而是尽可能地给出了结论。
但因为是第三者转述,他也不能直接拍板定论。
“这些只是我根据您给出的信息得出的看法,而非真实的诊断结果,具体还需病人亲自来见我。”
医生在本上书写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谭臣幽深的眼,提醒说:
“病人现在不来做咨询也可能是对你的防备心太重,如果是他所亲近的人去游说,也许会更有效果。”
两年前的谭臣也许还得到过那么一点亲近的机会。
那个时候,他把沈迭心当成用钱“买”来的艺术品。
一个商人,向来不会走进艺术品的内心。
可两年后过去,他发现自己收藏的艺术品成了满地碎片,却连弯腰拾起的资格都错过了。
医生所说的,谭臣也考虑过。
空荡冰冷的环境里,他下意识地摸向过去口袋放烟的位置。
沉默片刻才提起他最不想聊到的那个存在。
“他一直有一个放不下的前任,可那个人在四年前就已经移民出国……”
医生问:“能联系到他吗?”
谭臣象征感情淡薄的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线。
医生了然地说:“那就试试让他的朋友去劝吧。总之,尽可能早地让他来见我。”
谭臣颔首,默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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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迭心逃避的,又何止是和医生的见面。
他发现谭臣不再过多控制他的生活之后,慢慢恢复了往常的日常安排……接送南南,收拾家务,闲暇时间也会和面面核对一下酒吧的流水和收入。
偶尔,沈迭心也会去一趟店里,只是想到酒吧里还有被谭臣屡次针对的贺笑坤,他总是背着谭臣过去。
谭臣这次找到他不仅拿出合同让他履行职责,还给他冠上了“恋人”头衔。
但“恋人”是假扮的,合同也形同虚设。
所谓合同里的条例,也只在谭臣心情不好的时候奏效,其他时间,谭臣只是不容拒绝地出现在沈迭心身边,然后默默看着沈迭心做自己的事情。
这并非谭臣以往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