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出事,清音宗没有派人来?”闻昭问道。
“来了,听说还是内门弟子,为首的姓明,昨天仙长们从店门口路过的时候小老儿听到的,但那个明仙长似乎在路上耽搁了,还没有到。”
温玉舒看了闻昭一眼,捏了捏藏在袖中的“袖中丝”——昨晚当做钓鱼线后闻昭十分嫌弃,随手扔给他了。
正好伙计包好了衣裳,闻昭放了一块金锭,伙计忙说找不开。
“不用找,”闻昭又拿出一颗指尖大小的石头,上面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青光,“把镇店之宝也包起来。”
“灵石!”店老板震惊道,膝下一软纳头便拜,“小人有眼不识金镶玉,怠慢了两位仙长,仙长莫怪!”
温玉舒忙扶店老板起来:“快请起,修仙中人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没什么大不了的,风里来雨里去动不动就挨雷劈,还不如来老板守着铺子做买卖。”
“不敢不敢,折煞小人了。”店老板诚惶诚恐道,旁边的小伙计更是吓得趴在地上,浑身发抖。
泰平州本就是交通要道,又有仙门坐镇,修仙中人并不少见,只是高来高往的仙门中人哪里看得上“蝇营狗茍”的凡夫俗子?
长久下来,百姓眼里只剩敬畏了。
店里这么大动静,已经引起旁边人侧目了,温玉舒不欲多事,把衣裳收进储物袋,带上帏帽从后门走了。
两人拐了几道弯,误打误撞到了一座酒楼下,恰逢正午饭点,温玉舒早饿了,听揽客小二舌灿莲花的报了阵菜名,更觉得饿了。
闻昭跟在后面,也进了酒楼。
“吹凉爽江风、赏无边江景,两位公子楼上雅间请。”店小二微哈着腰,在前面带路,“小心脚下台阶。”
二人雅间落座,点了几个招牌菜要了两壶好酒,等菜上桌的时候,隔窗看外面江景。
江面宽阔,游船往来如织,甚是热闹。
温玉舒目光在不远处停了下,酒楼挨着的岸边,搭了一个粥棚,几个衣衫褴褛的妇孺正排队领粥。
没一会,小二蹬蹬上楼,歉疚道:“两位公子可否挪个座,楼下大堂也有临江的桌,掌柜的说今日给两位公子免单,实在对不住了。”
温玉舒好奇问道:“来的哪号人物,我看二楼雅间还空了不少没坐……”
隔壁几间雅座陆续有人出来,有些面色不虞,有些觉得省了饭钱挺高兴,转眼只剩他们没动了。
“两位公子实在对不住,有几位仙修贵客快来了,小店得罪不起,还请行个方便。”小二频频看着外面,脸上有些着急。
“这样啊……”温玉舒见小二为难也就不再问了,正要答应,忽然想起这次不是只自己一个人,还有个脾气不怎么好的大老爷在旁边,特意转头问道:“仙长觉得呢?”
“仙长”二字一出,闻昭还没说什么,店小二腿先软了半截差点跪下去:“仙、仙长?”
温玉舒有些莫名其妙,笑着点头道:“仙长怎么了?难不成修真之人在贵店用饭可以打五折?”
店小二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来,“先前不知两位贵客身份,多有怠慢,还望仙长勿怪。”
温玉舒这才反应过来,原主和他一直都在仙门里打转,往来的俱是修仙之人,难得和普通百姓打交道,几乎感受不到修仙中人在普通人眼里份量有多重。
两人进店并没有告知身份,两人穿着打扮和寻常富家公子一般,身上也没带着仙门各派的标记,连法器都没带一个,唯一能彰显出身份有些特殊的小狐貍云璎,还因为昨晚趁他不注意偷吃烤鱼,结果一爪子差点把整条鱼掀翻进灰堆里,被他一气之下收进了灵兽符里关禁闭。
店小二上楼来请求换桌的时候,也只把他俩当做普通豪客,此时温玉舒突然摆明身份,在店小二眼里不亚于说“你他妈没眼睛看不出来我俩是仙修,竟然敢要我们给别人让座?”
修道之人最为在乎本心,为人做事都要遵从自己的本意,以免落下心结演变成心魔,以至于影响破镜。
再加上争抢各种机缘灵药仙器,所以仙修在的地方非常容易起冲突,继而大打出手,仙门百家别看表面上和和气气,若不是上头有四大宗门压着,不知要闹出多少命案来,温玉舒甚至怀疑泰平州许氏灭门一案便是被人寻仇了。
让座这种小事,温玉舒并不放在心上,酒家老板开门做生意养家糊口也不容易,偶尔应付几个摆架子的显贵,不得不请其他客人腾位置,在他看来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酒家老板做事地道,讲明缘由还特意免了饭钱,也算解决得十分不错了。
温玉舒暗道一声民生多艰,店小二怕是以为他俩被换位置,心生不满了。
神仙打架,遭殃的都是凡人。
在店小二眼里,无论他俩是直接对酒楼不满,还是对即将要来的包场仙修也好,最后倒霉的都是酒楼,轻者被教训一顿,重则这楼怕都要被毁了,难怪小二会如此害怕。
温玉舒道:“楼下安排临床位置就行,先领我们入坐,这会儿正是你们最忙的时候,不必在旁伺候了。等吃完饭,再麻烦小二哥给介绍处客栈,听说泰平州风景绝佳,我俩特意过来游玩散心。”
店小二自是感激涕零,忙领着他们下楼入座。
闻昭像是看稀奇似的盯着温玉舒,温玉舒正在吃刚上桌的鸡汁藕带,据说是刚折的,鲜嫩无比。
“看我作甚?”温玉舒道。
“没想到你竟还是个大善人。”闻昭拱手一礼,戏谑道,“失敬失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