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舒用脚想都知道,稍晚一会,聚集而来的修士会有多少——挨千刀的,因为追捕灵剑宗思过崖外逃囚犯,现如今市面上的活动的修士比平常还要多得多。
温玉舒发自内心希望,瞿初瑶能带着噬魂钟跟他分开逃。
“两位大侠……”一个声音颤巍巍道,“老朽小本买卖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温玉舒扭头看向屋门,只见一个小老头一手提着一盏气死风灯,一手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香囊,看样子里面装了不少铜板。
温玉舒咧嘴一笑:“店老板,这才半天不到,就不认识大主顾了?”
小老头正是成衣店老板,想不到七弯八拐的,竟然窜到白天里买衣裳的成衣店后门来了。
店老板往前提了提灯笼,虚眯着眼细细辨认了一番,忙道:“原来是白天来的小公子,大晚上的您这是——私奔?”
昏暗灯光里,院墙底下站着一男一女。年轻男女,漏夜出逃,不是私奔是什么。
“不……”温玉舒不想在外人面前败坏姑娘名声,正要解释,就听瞿初瑶扭着细腰,嗲声嗲气抢了话头道:“不管怎么样,奴家都要和温郎在一起。”
店老板:“……”
店老板迎来送往做生意几十年,愣是没见过如此“深情”的女子,愣了片刻才道:“夜、夜深露重,两位里面请。”
温玉舒回头瞪了瞿初瑶一眼:“你就作吧!”
瞿初瑶哪里管他,娇滴滴的上前挽着温玉舒的手臂,拉着他往屋里走:“谢谢老丈肯收留温郎和奴家一晚。”
毕竟是白天才买了“镇店之宝”的大主顾,店老板特意腾了间客房给私奔的野鸳鸯过夜,还烧了一壶热茶端了几碟点心,出客房门的时候,店老板神神秘秘的招手让温玉舒出来。
温玉舒跟着店老板走到墙角,店老板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客房,拉着温玉舒的手苦口婆心道:“小公子,照理说小老儿不该多嘴,但这位姑娘不像是良配啊,白天那位公子,看上去是霸道不讲理了些,好歹比她靠谱得多啊。你们年轻容易冲动,做事不想后果,虽说小老儿这辈子没干出什么大事,但看人的本事还是有几分,你是个好人,千万别走了弯路。”
“……”温玉舒反握住店老板的手,“实不相瞒,您说的那位公子才是个不靠谱的,那王八蛋把我搁路边卖了,换了银子去花天酒地潇洒浪荡,反而是这位姑娘救了我。在下无以为报,索性以身相许。”
店老板:“……”
店老板尴尬一笑,放开温玉舒的手:“那、那你们好生过、过日子,夜深了早些休息。”
说完失魂落魄的走了,下楼梯的时候还差点一脚踩空。
温玉舒见他背影消失了,才慢吞吞回房,瞿初瑶已经给他用长凳拼了张“床”,上面还贴心的铺了床被子,见他进来,柳眉一挑:“喏,本来打算让你睡地上,看你还算有良心,今晚你睡这儿吧。”
瞿初瑶是修士,店老板和温玉舒的悄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温玉舒一晚上心惊胆战加奔波逃命,身上已经没什么力气了,闻言朝瞿初瑶道了声谢,把收在符纸里的云璎放出来自由活动后,便一屁股坐下,躺平装死了。
云璎围着长凳床转了两圈,见没地方给他睡,便跳上桌子,叼了几块点心吃了,趴在桌沿边,眼巴巴的望着温玉舒。
温玉舒被云璎盯得睡不着,往旁边挪了挪,在狭窄的长凳床上腾了点空出来,云璎嘤嘤两声,喜笑颜开的跳下桌子,钻到温玉舒臂弯里,小脑袋搁在他肩膀上,打了个哈欠闭上眼准备睡了。
瞿初瑶见这一主一宠都睡了,吹熄了灯,也脱了鞋上床,被明鸿文追杀多日,她也没有休息好,打了个哈欠准备睡了。
管他明天怎么样,反正正主都不急,她急做什么,大不了见势不对立马跑路。
不一时,房内发出三种轻微的鼾声。
谁也没发现,床帐后面的墙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管子,正往屋里吐青烟,那烟味极淡,淡到屋里两人一狐都没发现。
脱身
“温公子,快醒醒。”
温玉舒头疼欲裂,仿佛被人往后脑勺抡了黑棍,不止痛,还很懵。
店老板把他扶起来,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喂到他嘴边:“温公子,小人也是不得已,那药性极强,您身子弱扛不住,先喝点药缓一缓。”
温玉舒半点力气也无,就着店老板的手喝了药,缓了好一阵才清醒过来。
这是间底下密室,四周没有窗户和门,屋子里空空荡荡,只在地上铺了块毯子——尺寸不甚合适看样子是匆忙间随手扯了块铺了。
瞿初瑶和云璎躺在毯子另一边,呼吸声重,看来还在昏睡。
他们这样子说是遇上黑店,处境却算不上危险;说是被绑架,也着实被店家礼遇过头了。
“老丈,您这是……”
店老板叹了口气:“小人年轻时候出门赶考,路上遇到山匪,原本一条小命保不住,哪知道被山匪窝里的姑奶奶看上,就这么入了赘,干起了无本买卖,年纪大了和老婆子金盆洗手,在泰平州里做点小买卖。老婆子这么些年舞刀弄枪受了不少伤,现在年纪大了,就有些不妥当。”
“前些时候遇上位仙长,说是能救老婆子……我就答应了。”
温玉舒眼睛一转就窜上了来龙去脉:“是杨霁?”
店老板点点头:“小人家的衣裳好,连城里许家的公子也喜欢,杨仙长让小人趁着出入许府的机会,放了些东西进去,也都是些不起眼的东西,几块石头几根树枝,画几个不起眼的标记——就像开弓没有回头箭,这种事一旦开始做,就没有退路可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