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温玉舒叹了口气,喃喃道:“我道你怎的阴沟里翻了船,原来是被偷了象。”
“谁阴沟里翻船?”瞿初瑶追问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温玉舒心里有了底,遂笑道:“眼下泰平州不太平,瞿姑娘打算下一步去哪?”
瞿初瑶散修出身,本就信奉明哲保身,若不是城外破庙的机缘,根本不会招惹上温玉舒这种自带麻烦的大麻烦,眼下见灵犀石这个大麻烦还没解决,又来个闻昭,更不愿搅合其中,便道:“这顿就算散伙饭吧,一会儿我把你安全交到他手上就出城去。”
温玉舒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沦落到了需要监护人的程度,便笑道:“你还是早些走吧,我看哪些人也快把许宅搜检完了,昨晚动静那么大,你的透骨铃全天下可找不出第二串来,那些十里八乡闻着腥味追上来的人可不会相信‘噬魂钟已成齑粉’这种借口。我家那位大人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甩锅比谁都溜,到时候被他当做替罪羊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瞿初瑶本就打算趁机溜走,这两人行事作风都不是什么善茬,别羊肉没吃着惹了一身骚,于是干净利落地带上店家包的几样干粮匆忙走了。
温玉舒叫小二撤了残菜,又换了桌新的,等到外面大街上行人热闹起来,才见闻昭用殷棱的模样从门口进来。
“她人呢?”闻昭坐下问道。
“逃命去了呗,总不能还傻呆着等大人来取她小命吧。”温玉舒打量他一眼,笑道:“大人这是打算去清音宗?”
闻昭道:“确有此意。”
温玉舒放下筷子叹了口气:“才出虎穴又入狼窝……大人不再考虑一下?”
“上次见你回灵剑宗也没这样,”闻昭笑道:“怎么,不喜欢清音宗?”
“也不是不喜,算了……”他晃了晃手腕上的结契之印,“反正只要这玩意儿还在我手上,去哪儿都一个样。”
闻昭道:“你倒是个明白人。”
“不明白不行啊,如果有机会的话,谁不想当个糊涂人呢?”温玉舒笑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大人请。”
老掌柜中途特意送了壶酒来,说是刚从家中地窖取出来的、密封三十年的陈香老酒。
温玉舒酒至半酣,晕晕乎乎趴在桌上睡过去了,闻昭慢慢吃着菜,直到清音宗众弟子寻来。
“殷师兄,昨晚你去哪了?”
“许家那边又出事了,听说是灭门凶手回来了。”
“昨夜我们听到动静赶过去,现场什么都没有,只遇上几个来仙门世家的道友,我们一起在许家翻了一晚上,什么都没发现。”
闻昭道:“昨晚是我在那边,许家灭门案凶手已然伏诛。”
“不愧是殷师兄!听那些人讲,昨晚还有不世法器现身……”
“已经拿到了手,等回了宗门再献给宗主。”闻昭道,“都坐下吧,吃了饭就回清音宗。”
众弟子欢呼几声,各自寻了位置坐下。
清音宗众弟子齐聚临江酒楼的消息,不多时已传到各修士耳里,但碍于是在清音宗地盘上,众人不敢擅动,只能怪罪运气不好,没多久悄悄散去。
这日午饭后,清音宗弟子两两一起,在泰平州城内细细寻摸了一遍,又加强了护城法阵,把暂时安置在义庄的许氏遗体安排入土为安后,已是日落时分,众人索性再在泰平州耽搁一夜。
温玉舒酒醉未醒,傍晚还发起了烧,闻昭给他喂了粒固本培元的丹药后,便放他在小许府歇着。
温玉舒睡了大半日,神清气爽头脑清醒,等到外面日落月升,方才起身收拾,趁闻昭不在,推开后窗翻墙跑了。
墙下便是大小许府之间的夹巷,温玉舒顺着巷子往后跑,推开大许府的后门溜进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等闻昭发现他不在,必然会联想到一大早跑了的瞿初瑶身上去,断不会想到他会藏在一墙之隔的凶宅里。
只要能拖到天亮,清音宗众弟子必定急着回宗门复命,到时候闻昭想继续找他也分身乏术。
昨晚上夜探许府,温玉舒便寻了一个好去处。许府果然被后来的那些修士翻了个底朝天,书房这种地方更是被掘地三尺,遍地狼藉里温玉舒差点没找到下脚的地方。
一番折腾后,温玉舒终于到了目的地——许公子书房书架边的贵妃榻边——他像昨晚一样躺上去,手臂搁在椅靠上,那里有个不起眼的小小突起。温玉舒往下一摁,贵妃榻裂成两半,中间露出一条狭小的暗道,躺在上面的温玉舒直直掉了下去。
温玉舒:“淦!”
他该不会成为史上第一个在密道入口摔死的人吧。
“哗啦”一声响,温玉舒一头栽进了水坑里。
哈,这许家公子当真是个奇葩,审美有问题也就罢了,居然还在自家书房地下挖水坑,留着养鱼吗?
这水坑一人多深,温玉舒抹了把脸,游到岸边爬起来。
地下密室十分阴冷,温玉舒哆嗦着点燃火折子,才看清水坑不过一丈见方,小到他掉落中途稍微挣扎几下,都有可能会掉到水池外,摔成一滩肉泥。
他举着火折子看了看四周,这地方甚大,几条通道弯弯曲曲向前方延深,不知通向何处。
他取了储物袋里的干净衣裳换上,在原地等待和冒险探索之间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搞定心里那只蠢蠢欲动的猫,举着火折子选了一条密道,沿着一个方向走,没多久又重新回到原地。
他抬头看了看掉落下来了地方,估摸了下高度,知道靠自己没法爬上去,索性又换了一条密道,也是沿着一个方向走,没多久依然重回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