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舒:“装神弄鬼这一套在我这儿行不通……这位大佬,不如现身一见?”
摘星宫
丛林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那白纸灯笼能照亮一小片脚下的路。
温玉舒眼看那灯笼根本不受他的“威胁”,就在他站在原地等待的几息时间里已经走远了,脚下的路只剩大概轮廓,再慢一步,连轮廓都要看不清,温玉舒只好认栽,臊眉耷眼的大步跟上去。
——大佬没炸出来一个,差点把自己陷入险地。
连云璎似乎都短促地笑了一声,温玉舒暗暗决定等出去后一定好好拜拜各路神佛去去晦气。
这路没完没了,不知通向何处,走得小腿都有些发紧,还不见尽头,他缓了缓,喘了口气:“这位灯仙长,咱们就这么天长地久的走下去吗,歇一会儿不碍事吧?真走不动了,要吐血了……”
他本来不抱希望,只是随口吐槽一句,没想到那灯笼真悬在半空中不动了。温玉舒后背冷汗唰地冒出来,这纸皮灯笼真能听得懂人话,这可比听不懂人话更让人毛骨悚然!
温玉舒的不安迅速传染到肩上的云璎,小家伙哆哆嗦嗦往他后脖子衣领里钻,只露了两根爪子抓着肩膀衣裳。
“瞧你这没出息的劲儿!”温玉舒假装呵斥云璎给自己壮胆,眼尾余光看见灯笼还悬在原地,好似正在等他。他摸不清灯笼背后到底什么东西,哪里敢让这位来历非同寻常的大佬苦等他,忙跟上去。
纸皮灯笼“见”他跟上来,继续往前走。
温玉舒快步上去,见着空悬的灯笼手柄,不知从哪里捡了一副豹子胆,鬼使神差一把抓住那手柄。
纸皮灯笼仿佛也被这位仁兄的不知死活震撼到了,本就微弱的灯光无风摇曳,差点壮烈牺牲。
温玉舒可不敢让这点星星之火灭在自己的狗胆包天之下,忙双手笼着灯笼,安慰小孩似的胡乱拍了一阵灯笼头:“冒失了,冒失了,您老别见怪。”
哪知道这招不仅没安慰到灯仙长,反而差点把灯笼里那截小指头大小的蜡烛给拍飞了。
眼见就要把自己给作死,温玉舒终于安份了,双手垂在身侧,老老实实跟在饱受“摧残”的灯仙长后面。
不知是不是见识过温玉舒的不着调,这段无尽无休的黑暗之路终于有了尽头,没过多久,温玉舒隐约可见前面出现一面石壁,仰头也看不到尽头,不知有多高。
这段路的终点是高山峭壁?
温玉舒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脚下步子不自觉间迈得更大了些,暗自思忖灯笼引着他来这里做什么,石壁上有什么机关吗?外面宴会厅会不会已经发现他失踪了?这里到底是清音宗的什么地方?
若是什么隐秘之地,为什么又没有机关阵法保护,任他这么个外人随随便便走进来?若说不是重要之地,又搞得这么神神秘秘做什么?
思忖间已经走到尽头,他这才发现哪里是什么山崖石壁,分明是一座造型精美的大型宫殿,比他见过的所有宫殿都还要更加恢弘高大,站在宫墙之下仰头向上望去,那宫殿顶几乎直插天际。
温玉舒心里生出一种“这样巨大的建筑不应该出现在人间,只应在遥不可知的神仙之地”的感慨。
他久久仰望这撼人心神的宫宇,脑中思绪穿过所有,瞬间回到所有事件的开端——灵犀石里一把摔了云遏琴,随后整个空间崩塌重组,一座宫殿拔地而起。
他推开高高的宫门,就像当初推开灵犀石里那座宫门一般,尘封许久的宫门在吱吱响声里缓缓打开。
从打开的门缝里看进去,当中有一根巨大的龙烛静静燃烧着,手可摘星的宫殿里空空荡荡,没有出现臆想中的遍地枯骨,只有一层接着一层的台阶盘旋着向上延伸,无穷无尽。
“要、要爬楼梯吗?”温玉舒喉咙上下滚了滚,腿有点发软,背有些发抖——等等,背怎么发抖?
温玉舒拍了拍缩在后背衣裳里的云璎:“抖什么抖?”
云璎:“嘤……”
声音又低又软,活像快要被吓晕过去。
云璎身上带着屠灵那老家伙的血脉,这样的灵宠对危险最是灵敏,除去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只能是真相——温玉舒仰头看着这座高到伸手可摘星的宫殿,脸色有点发白:“……摘、摘星宫?镇魂棺?!”
云璎:“嘤……”
温玉舒一点都不想沾上这些麻烦事儿,他想都没想急忙收回迈进宫门的一只脚,正要恭恭敬敬把打开了一道缝的宫门拉回来,却被什么东西一下子给挤了进去!
温玉舒踉跄几步才站稳,回头一看,推他的“真凶”竟然是那盏纸皮灯笼!
“灯兄,你我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何苦陷我入危机重重之地?”
纸皮灯笼当他空气一般,依然悬在半空中,径直往楼梯口飘过去。
温玉舒捶了捶心口:“大佬,我要抗议!您老倒是飘上去,我得用两条腿爬上去,懂吗……两条腿,爬上去!”
灯大佬已经飘上一层楼了。
温玉舒回头看了看不知什么时候紧紧关上的宫门,一脸晦气的跟上去,觉得自己很快要成为穿书同仁里,唯一一个爬楼梯活活累死的衰人。
云璎已经抖得彻底没声了——得,还得扛着只狐貍,歹命。
温玉舒爬到三十八楼的时候,无比后悔为什么放着那么多条康庄大道不选,偏偏选了这么条要人命的丛林小路。
挺着一口气爬到六十多层的时候,脑子里缺氧缺到眼前发黑,若不是抓着栏杆,差点一脑袋栽下去享年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