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昭的语气十分轻快,就像眼前的困境真的就像他嘴里说的那样不值一提,但温玉舒在这修仙世界摸爬滚打一番,早已不是当初刚穿书时的天真,他本以为躲进万窟山可以搞死飞鸾,也能趁机找个安静地方等死,没想到却把闻昭拖入险境。
可他该想到的,哪次危险来临,闻昭没有出现,他怎么会让他死。
温玉舒苦笑道:“你总是骗我,我才不信你的鬼话。”
闻昭心里一酸,险些没有绷住脸上的表情,他用拇指擦了擦温玉舒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上的灰尘,玉石一般细腻的肌肤几乎像要融化在他的指腹下。
他本该玉阶高坐,不染凡尘,值得拥有全世界最好的供养,而不是病骨支离,几番重创,颠沛流离,受尽苦楚。
闻昭的手一顿,他所受的苦难,全都是他加之在他身上的。
“对不起。”他说。
让你吃了那么多苦头。
闻昭知道温玉舒恨过他,恨他骗他,恨他利用他的感情。闻昭甚至无数次想过,若是从一开始,没有抱着利用的心思,而是真心实意的跟温玉舒谈一谈就好了。
温玉舒心地好,从未想过追求什么长生不老得到飞升,能像个普通人终老就好,灵犀石于他无用,未必不会把灵犀石让给自己。
可那时他鬼迷心窍,仗着洞悉人心,仗着察觉温玉舒喜欢他这张脸,就起了利用的心思。
他得偿所愿,得到了灵犀石,拿回了被镇压的灵骨和本命剑,却也失去了那个对他心存善意的温玉舒。
温玉舒恨他,不愿见他,明知他装疯卖傻假扮成九尾狐貍赖在他身边,也装作不知道。
甚至宁肯舍弃灵骨,也要剪断他们之间的羁绊。
他当真,恨极了他。
看他病骨支离,看他避他如蛇蝎,他只剩万千后悔于心,可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如今再后悔也没有用。
“魔头,等你们到了阴曹地府,再互诉衷情!众道友,杀死魔头!”曲念生高声道。
众人把温玉舒和闻昭二人团团围住,各个杀红了眼。
“杀啊!”
“杀了魔头!”
无数法器、符箓和阵法密密麻麻向二人袭来。闻昭本命剑祭出,剎那间万千剑光射出,无数惨叫响起,修为低微些的修士仅仅只支撑了一招,便死在闻昭剑下。
澹台明灭却兴奋大喊:“万窟山果然制约了魔头,魔头发功力大受影响,诸位不要停止攻击,咱们今日车轮战术,也要把他拖死在这里!”
曲念生同样发现了这一剑威力远不如方才在须弥界时,闻昭连破数到关防时的威力:“澹台宗主,诸位道友,当年我清音宗叛徒谢南山,曾和此人相交莫逆,百年前仙魔大战,谢孽下落不明,这魔头却在围攻下活了下来,我怀疑他吞噬了谢孽修为,才能茍活至今。”
“曲宗主的意思是,闻魔体内有谢南山的修为?”澹台明灭追问道。
“本来还不十分确认,但摘星宫一战,闻魔憩息隐匿,连我清音宗护法大镇都没察觉,谢孽是先父爱徒,当年先父还有意将清音宗交道他手上,曾让护法大阵认他为主,闻魔若无谢南山的修为,我清音宗的护法大战为何没有丝毫动静?”曲念生满脸扭曲,“谢南山辜负先父信任,自甘堕落,和魔宗余孽混迹一处,今日杀了闻孽,也是为我清音宗清理门户!”
“谢南山曾修行我清音宗一门秘法,此门秘法,有一致命弱点,诸位道友,请随我攻他左手曲关!”
“大善!大善!”澹台明灭手握长剑,狞笑道:“诸位,听曲宗主的,一起攻他曲关!闻魔,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温玉舒不自觉捏紧了闻昭的衣袖,脸上担忧之色更甚。
闻昭仿佛没事人一样,从乾坤袋里取出镇魂棺,把温玉舒抱起放在棺材内,和上棺盖:“你先在里面睡一觉,一会打完了,我再来找你。”
温玉舒抓住他的手:“我没几日好活了,你不用顾及我,能走就走,此生有镇魂棺这样的神器陪我长眠,也不算白来这世上一次。”
闻昭反手握住他,似有万千话想宣之于口,他抿了抿唇,终是只在唇边扬起一个笑,轻轻和上棺盖。
他召唤出棺灵,棺灵老老实实蹲在镇魂棺上,闻昭道:“去吧,带他藏起来。”
棺灵愣了愣,顺从的从缝隙里钻进去,随即镇魂棺下冒出一个传输阵法,眨眼间消失不见了。
闻昭手持本命剑,看向围着四周的仙门中人,如看垃圾一般,眉峰轻扬:“乌合之众,也敢在本尊跟前犬吠!”
善恶到头终有报
温玉舒静静躺在镇魂棺里,四周寂寂,棺灵挨在他颈侧,冷冰冰的,半边脸都冷木了。
过了一会儿,棺灵像是察觉温玉舒冷得起得汗毛倒竖,慢腾腾爬起来,沿着棺壁绕了一圈,换到温玉舒另一侧脖颈边待着。
温玉舒揉了揉先前半边冻麻了的脸,轻咳一声:“好歹你是上古器灵,一点主见都没有。他让你带我走,你就把我带走。”
棺灵抬起脑袋看了温玉舒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要有意见,当时你怎么不跟他说,现在跟我面前唧唧歪歪什么意思。
温玉舒戳了棺灵一手指:“柿子找软的捏,就问你来,你有意见?”
棺灵哪敢有意见,缩回脑袋,磨磨蹭蹭又爬到温玉舒额上,在温玉舒眉心处瘫成一滩烂泥,不知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糊了温玉舒一脸,只给他留了鼻尖在外面通气。
温玉舒扯了一下没扯掉,又揉了几下也没揉掉,只好任棺灵爬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