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那麽大胆,半夜跑来她的庭院酗酒?
西鹭走过去,这才看见槐树的背面坐着个人。那人被槐树落下的阴影罩住,低着脑袋,没有动静。
澜生?
他不是在八风岭麽?
西鹭快步上前,蹲在他前面,晃了晃他的肩:“醒醒!”
澜生半掀眼,面无表情地睇着她。
“你跑这儿来醉什麽酒?起身!”西鹭抓着他胳膊,就要将他提起。怎料他忽然展开双臂,一把将她拥在怀中。
西鹭一惊——婚都离了,还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她抓住他的手腕,试图将他推开,可一声沙哑略带委屈的‘鹭鹭’便叫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以前他时常唤她小名,温柔的语气带着几分难以掩盖的喜悦。约莫百年前,他开始直呼她的姓名。
“鹭鹭。”澜生双臂收紧几分,将她紧紧拥住:“鹭鹭。”
西鹭一声叹息,看来脑子真给摔坏了。
这一遍遍的,是要将这百年没唤的份,一次性喊完麽。
“怎麽不说话?”澜生低头在她耳边问道,温热的气息直扑她的耳窝。
西鹭连忙扭头,避开这扰人心神的热气。
谁知顾此失彼,澜生的嘴唇堪堪贴在她的颈边,呼出的热气好似烫到了她,害她禁不住颤了一下。
西鹭不得不撑住他的双臂,费劲地将两人的距离推开些。
她擡头望着面前之人,即便月色昏淡,也足够照清他出衆的五官样貌。尤其这双眼睛,每每看着她的时候,亮过天上璀璨的明星。
当初不就是被他这张俊美得不像话的脸给迷得七荤八素,找不到南北。
“模样生得比女子还标致,当初你就该老老实实地待在道观,出来瞎勾引甚麽!”
她越想越悔,气得使劲将他推开。他顺势往後一倒,後背嘭地撞在树干上。
撞得不轻,但他没吭声。
西鹭晓得他的性子,以往练功的时候再苦再痛也只是轻抽一口气,皱一下眉,鲜少喊出声来。
“疼也活该!”她气哼哼道:“谁让你伤我!”
澜生懒懒地靠着树干,微擡眼:“我怎麽会忍心伤你?”语气透出几分自嘲和无奈。
西鹭刚要反驳,可想到他已失忆,根本记不得那些事,说再多也毫无意义。
“休息够了就回八风岭。”她站起身就要走,袖口被澜生扯住,他仰头望着她:“为何休我?”
西鹭垂眼看着他:“你压根不记得自己对我做过的事,我就算一而再告诉你缘由,你也不会接受。”
他扯一抹苦笑:“你当真认为我会囚禁你,甚至伤害你?”
西鹭将他的手甩开:“我亲眼所言丶亲身经历,再不与你划清界限,难不成还要等你再掏一次心?”
他默了一下,忽然站起身,体型的差距瞬间遮挡西鹭面前的光线。
她下意识往後退,却被澜生搂过腰身,并强势将她揽入怀中。
西鹭想擡手挣扎,怎料他出手更快,小小的手腕被牢牢地禁锢在他掌中。
他不是受了伤麽,手臂怎麽跟铁钳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