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的自由自在是和这田野森林里的一切融为一体的……杨疏乙如此想着。
显然附近的人柯让是认识的,他换着法子游过去,在水面上露出一颗头和两条燕麦色的膀子,和岸边的人说着什麽。接着又游到另外一边,继续他原始的交流。岸边站着一个年龄和他差不多大的男人,说着说着朝杨疏乙这处看来,柯让朝他丢了一个飞吻,但隔得太远,杨疏乙懒得动作。那年轻男人赤脚踩进水里,手里朝柯让扔过去什麽东西,柯让张着嘴去接,第一颗没接到。第二颗接到了,水里的岸上的,一阵鼓掌叫好。
柯让像讨到吃食的马戏团的海豚,转身又朝深水区游去。
杨疏乙休闲地煮着他的咖啡,确实有林子里的动物居民来分享他的食物,在连呼吸都成为愉悦的森林中,与蚂蚁和小鸟分享一点面包屑又有何妨。蓝山雀在茂密的草丛中觅得野草莓,让他也好奇地跟着尝了几枚。
正在他自得其乐的时候,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到来。
“Alors,lecopaiheo。(嗨,Theo的男朋友)”
来人是刚刚在岸上投喂柯让的那个年轻男子,看上去20出头,黑色短发丶高鼻深目,身材单薄,像侯麦电影里的年轻男主。杨疏乙看着对岸到这里的距离,这人少说走了十几分钟。他听出了对方的意思,但不明白是柯让透露的,还是对方猜出来的。
“Bonjour。(你好)”杨疏乙礼貌地回应。对方自带一种乡下人的自来熟态度,让他不太适应。但空气里的尴尬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对方浑然不知。
“JesuisJacques,ettoi?(我是雅克,你呢?)”
“Yang。Asseyez-vous。(杨。请坐。)”杨疏乙指了指他面前的位置。
“Vous?”对方笑了笑,嘲笑杨疏乙的敬语。
“J'aigrandiavecTheo,osuperpotes。”
“Jacuqes,I'mnotthatgoodatFrench,vousparlezanglais?”
南部口音的法语让杨疏乙很难辨认,加上这位不速之客的意图不明,杨疏乙不想用不熟悉的语言与对方谈话。
“Ahpardon,Jecroyaisque……IthoughtyoutwotalkinFrench,aren'tyou”雅克耸耸肩,切换为口音浓重的英语。
“Theo'sgoodatese。So,youareanoldfriendofhim”
“AhOui,wegrewuptogether。Actually,webecamefriendsbecausethat。。eh。。wearetheonlygaychildrenhere。”雅克自顾自笑起来,他用英语表达的时候要慢很多,显然不太习惯。
见对方如此坦然,杨疏乙放下防备。
“WellIsee。Theotoldyouaboutme?Justnoworearlier?”
“Justnow。He'sabusybigmannow,wedidn'tgetintoualongtime。Don'tbebothered。”雅克爽朗地笑道,虽然第一次见面,但也许和柯让太熟,他在杨疏乙面前也没有故作客气。
“ShouldI?”杨疏乙问,他知道对方还有话要说。
“Myboyfriendisoverthere,youseeWell,boyfriendforthesummeronly。Theolikesyourtype。Iseehisnecklace,thejade,yougavehim”雅克没头没脑地说着,仿佛只是单纯想要聊几句。
“Yep。”
“Igavehimasilvernecklace,hehaditforyears。Butapparently,hehasareplaow。”
“Iknowthatolooksgoodonhim,hemustkeepitsomewhere,Don'tbebothered。”杨疏乙回敬了他一句。
雅克听出名堂了,大声笑起来。这边的画面早就引起了柯让的注意,他慢悠悠地游过来,湿哒哒地上了岸。
杨疏乙听着两人用乡音聊了会儿,都是些家长里短,雅克一直调侃柯让出名了赚钱了把老朋友忘了,柯让也不生气,他的“泳裤”贴在屁股上,整个人丝毫不在意地斜靠着树站着,手上动作翻飞聊着天。
这麽天然又自信的一个人,居然对自己男朋友那点奇怪的扭捏百般容忍,杨疏乙觉得真是难为他了。
雅克的smalltalk结束,跟二人道别後,重重拍了拍柯让露在外面的腰,发出的“啪啪”声吓走了旁边两只蓝山雀,他自己也屁股点火飞快跑走了。
“你前男友?”杨疏乙故意讽他。
“他这麽说的?不是啊!你别信他!”
“那你把人家送的项链戴这麽多年?”
“那是银子唉,又不难看。他怎麽跟你提这个!”
“他还说你就喜欢我这款的,我是哪款啊?”
“你又吃醋啦?”
“他说你们这儿找朋友都叫夏日情人,夏天完了就分了。”
“……什麽叫我们这儿,我们又不是北部,天天乱搞。”
“北部天天乱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