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少年郎从不是个只会跟在她身后喊“绰绰”的小郎君,而是一个能与她并肩而立的男人。
“二郎”她轻唤一声,心中百感交集。
李德裕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绰绰,答应我,以后无论做什么,都不要再提退婚的事了。”
刘绰闭上眼,轻轻点头。这一刻,她终于明白,有些担子不必独自扛,因为有人愿意与她共同承担。
回城的路上,刘绰与李德裕共乘一车。车内空间宽敞,两人却坐得极近,膝盖相抵,呼吸可闻。
刘绰把玩着他的手指:“你觉得狐狸精的说法,若是真的闹到御前,圣人会信么?”
“亏你想的出来!”李德裕眼中闪过狡黠:“不信又如何?这说法好用就行。”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刘绰猝不及防跌入李德裕怀中。少年身上清冽的松木香萦绕鼻尖,她的脸瞬间红了。
李德裕却没有立即放开她,而是就势将她搂得更紧:“绰绰”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让刘绰心跳加。就在两人的唇即将再次相触时,车外传来胡缨的声音:“县主,到城门了。”
刘绰慌忙坐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衣裙。李德裕看着她慌乱的样子,眼中满是笑意,又飞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城门口,金吾卫正在严查过往行人。看到县主府的马车,守卫恭敬地行礼放行。
“看来李佑已经进城了。”刘绰低声道。
李德裕点点头:“他一定会先回府见舒王。”
“而舒王做事稳妥,得到消息后,一定会先派人查找李实的行踪。”
两人相视一笑,李二又问:“你猜他们几天能找到李实?”
“三两天?”刘绰猜测道,“其实,我本以为刺杀一事很难成功的。就算舒王为了避嫌,不会凑上来。可嗣道王府毕竟根基深厚,他又得罪了那么多人,想不到他竟敢只带二十来个护卫就上路。”
“绰绰,上次你去关中是钦差,而他是获罪被贬出京城的官。没了王爵的身份,长史一职随行护卫之人本就有定数,人若带的多了又是给御史们的把柄。最关键的是,他嚣张跋扈惯了,觉得没人敢杀他!怕是圣人也不会相信,你敢动手杀李实。”
马车缓缓驶入长安城,夕阳的余晖为街道镀上一层金色。刘绰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色,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尽管离得远,没溅上一身血,可杀人终归不是件容易的事。
·····
舒王府中,听了消息的李谊丝毫不惊讶地道:“很简单,她是去杀李实的。”
“不可能!她怎么敢?她不过是个···”
“不过是个没什么根基的异姓县主?”李谊白了儿子一眼。
“我不信,派去断魂峡查探的人并没有见到李实的尸体。”李佑道。
“可他的确改道走了断魂峡,如今的行踪又在哪里?”李谊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她做事若真像你似的,自然会留下收尾。”
李佑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她行事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步步为营。搬家是怕事败之后,连累到家人。大张旗鼓地陪着那个赤松珠出城游玩,就是为了引人注目。而圣人怕火器机密泄露,定然会派人盯着她跟赤松珠的一举一动,如此一来所有被派去的人就都成了她的人证。”
李佑听着自己父王的分析,额头直冒汗。
“你今日不该拦她,更不该贸然闯进营地去找她。这样一来,所有人都知道事之时你也在断魂峡附近了,甚至比刘绰离得更近。等嗣道王府的人闹起来,圣人问询,她就可以反咬你一口了。”
想起今日数次被刘绰怼的情形,李佑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敢!”
原来她当时那么肆无忌惮地跟他说话,就是为了让他有口难言。
·····
到了县主府,李德裕也没有久留的意思。刘绰看着他疲惫的眉眼,轻声道:“二郎,今晚就住在这里吧,我让人收拾客房。”
李德裕摇摇头:“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得回国子监。”
刘绰知道他是不想给她惹来闲言碎语,心中又是一阵感动。她起身送他到府门口,夕阳的余晖下,少年的轮廓格外清晰。
“绰绰。”临别前,李德裕突然转身紧紧抱住她,“你我的院子修缮的差不多了,下个旬休日我带你去瞧瞧。”
刘绰眼眶微热,重重点头:“好。”
三日后,长安城炸开了锅——李实遇刺身亡,尸被山中豺狼啃噬得面目全非,四肢残缺,仅凭腰间残存的玉带和官印才勉强确认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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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回长安,坊间沸腾,百姓奔走相告——“虐民者,豺犬食!”
这正是李攀婚宴上蚂蚁所排的谶言。
酒肆里的说书人连夜编出新段子:“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